安排,里头已详细记之,你到时候按书信行事就是。” 诸葛瑾倒是看得开,他看向幼子,又说道: “吾死后,只须素棺敛以时服即可,事从省约,不可厚葬,切记切记!” 诸葛瑾才能不如其弟诸葛亮,但向来注重德行。 而其长子诸葛恪又醉心于功名,年纪轻轻就已经封侯。 次子诸葛乔过继给了诸葛亮,才虽不及诸葛恪,但性业过之。 父子皆是质素,平日里不重享乐,身无采饰。 唯有三子诸葛融,同时也是诸葛瑾最小的儿子,非但与其父大不相同,就是与其兄亦无相类之处。 性好奢华,喜锦衣绣服。 学文博而不精,习武又吃不了苦,喜欢与宾客投壶弓弹为乐。 可谓是上不上下不下。 不过身为富贵人家的幼子,受父兄之庇护,衣食无忧,兼之早早就注定了要继承诸葛瑾的爵位。 (诸葛恪已经封侯) 诸葛融作为一个标准的官二代,不用奋斗,就可以富贵一生。 混吃混喝地过日子,倒也符合人之常情。 不过在诸葛瑾看来,幼子虽然在三个孩子中是最不起眼的,但胜在性情宽厚,孝顺听话。 元逊(即诸葛恪)确实是才能出众,且深得陛下信重,但过于锋芒毕露,且性情刚愎自用。 日后怕是要为家族引来祸端。 正是因为知道两个儿子的习性,所以诸葛瑾这才特意在榻前吩咐幼子要薄葬自己,低调一些,也好给他们多留些遗泽。 他给诸葛融交代完毕后,又呼唤道: “子山可在?” 诸将中地位最高的步骘闻言,连忙走上前,轻声道: “大将军,我在这里。” 也不知是不是说了一些话,终于缓过气来,诸葛瑾的精神似乎恢复了。 原本有些浑浊的目光,此时竟是变得发亮。 同时脸上还多了一些红润。 说话也变得流利起来: “子山,我死后,记得立刻派出快马,第一时间通知上大将军。” “还有,一定要在军中大办丧事,好让魏贼知晓,我已不在人世……” 步骘闻言,心头一震。 看着榻上已经变得干枯瘦小的大将军,步骘只觉得喉咙堵塞,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只能是重重点了点头。 “以吾之命,换大吴取得襄阳,我诸葛瑾,又有何憾……” 此言一出,满帐的将军,皆是跪了下去,齐齐哭喊:“大将军!” 延熙四年五月,吴国大将军诸葛瑾在攻打柤中时病逝。 步骘按诸葛瑾生前吩咐,全军更衣发丧,扬幡举哀,诸将皆是素麻孝衣。 军中失了主帅,步骘临时接过全军兵权,率军后退。 柤中魏军守将正在为吴寇的反常而担心,如今骤然得到消息,原来竟是贼首诸葛瑾病死。 他大喜之下,又生怕是吴寇的诡计,直至看到吴寇开始退兵,这才相信诸葛瑾是真的死了。 “天佑大魏,天佑大魏啊!” 柤中守将喜极而泣,连忙派出传骑,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送至襄阳。 然后再由襄阳传至宛城、许昌、草桥关…… 就在诸葛瑾病亡的消息传遍整个荆州时,有传舟从建业出发,带着十万火急的消息,送到一直呆在巢湖的孙权手里: “陛下,陛下不好啦,太子殿下薨了!” “你说什么!” 孙权骤然得闻噩耗,觉得脑袋轰地一下,耳朵也嗡嗡作响。 但见他象木凋一般呆在了自己位置上,好一会这才勐地站起身来,哪知才刚迈开步子,就踉跄了一下,几欲倒地。 原来是孙权双腿发软,一时站立不稳。 “陛下……” “滚开!” 孙权双目赤红,一把推开想要上前来扶他的宫人。 他顾不得礼仪,踉跄着走了几步,伸手一把夺过报信的人捧着的奏章,急切地想要摊开来看。 偏偏手颤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抖不开。 抖开以后,想要捧起来读,那薄薄的绢帛如有千钧重,让他一直拿不稳。 “臣以无状,婴抱笃疾,自省微劣,惧卒陨毙。臣不自惜,念当委离供养,埋胔后土,长不复奉望宫省,朝觐日月,生无益于国,死贻陛下重戚,以此为哽结耳……” 这是太子临终前所写的奏章,也可以说是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