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处奔去,适才还悠闲自在的蓝眼大胡子也急忙将他的骆驼往她左手边的东市里赶。
一列身披黑甲,手持横刀的金吾卫威严行进,姚静衡看了一眼就赶紧收回视线,拉了拉身旁陆青斐的衣袖,问道:“可是要宵禁了?”
“咚咚鼓才敲响,不着急。”他指了指右前方的崇仁坊,“我家就在那处。”
他指向更远处,介绍道:“崇仁坊旁就是皇城,百司官廨所在,明日可要去那处逛逛?”
姚静衡犹豫不决地问:“你家庖厨不忙吗?”
陆青斐恍然记起她要去后厨做事,心里登时不太舒坦。
“我家里人少事也少,厨房里其实没多少活儿需要你做。”
她果然有些遗憾,他顺势又道:“可我这人最爱无事找事,每日都能惹出一箩筐的麻烦,不如你就留在我身边,准保你天天忙得恨不能有七手八脚。”
姚静衡下意识就想张口答应,可她害怕两人一旦朝夕相对,他会时常怀疑她用心不纯,终有一日会一脚将她踢开。
“我还是想留在庖厨。”她问,“待我事毕,可否去找你?”
“‘可否’?”陆青斐气哼哼地重复她的话,“腿脚长在你身上,我如何管得了你?”
她欣喜得一步蹦到他跟前,猛地将他的路挡住,害他险些撞上她。
“那便是可以的意思?”
能与他见面既是值得她欢欣的事,何不直接答应留下?他那一星半点的怨气顿时不上不下。
“你当我那院子是市集,想来就来?”
“我会敲门。”姚静衡向他保证,“你若不方便,我定不会硬闯进去。”
陆青斐笑吟吟地盯着她,似恼非恼道:“你今夜来试试便知我方便不方便。”
他话音一落就吝啬地敛去笑意,板起脸较劲似的往前走,非要把姚静衡落在身后不可,偏又放不下心,余光从未离开过她。
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三步距离,姚静衡追着他的背影,实在想不透他这莫名其妙的怒气。
不准她动歪脑筋的是他,不准她对他动心的也是他,他总不会因为她拒绝留在他身边而生气?
或许他不是气她不肯留下陪他,而是气她拒绝他的安排,让他丢了脸面?
姚静衡小跑到他身旁,问道:“你眼下方便和我说几句话吗?”
“不方便。”陆青斐目不斜视,看也不看她。
他的口气这般冷硬,会不会吓到她?
“快到家了。”陆青斐不自觉放软语气,补充了一句。
话一出口他便懊悔,恼自己何时变得如此软骨头。独自生闷气也就罢了,他竟连这区区闷气都生得瞻前顾后。
口吻再度生硬起来,陆青斐加快步伐说道:“快到家了,一切事宜明日再议。”
他走得衣袂翻飞,姚静衡一路小跑跟上,原想问他如何能使他消气,但思及他这时候不愿对她开口,便只好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不时抬头瞄一瞄他的脸色,正准备再尝试一次时,陆青斐却三步并作两步地迈上石阶。
“阿娘今日怎不去坊门接我?” 他略有些疑惑地说。
盼康先行回府递信,通川郡主李观如自是晓得她家儿郎身旁多了个小娘子,便好心想着不搅扰他们,而今一瞧陆青斐心不在焉的模样,只觉幸亏没去坊门接人。
“你那好阿爹尚未散值,我若去坊门接你,难保他不会自作多情,以为我是去接他,指不定心里如何偷乐。”
李观如说着说着,盈盈眼波便流转向姚静衡。
姚静衡呆在石阶上,怔怔望着和“陆姐姐”如出一辙的美人。待美人仪态万方地走来,她又发觉,这位美人和陆姐姐只是貌似,眉眼间除却陆姐姐所拥有的贵气,还有陆姐姐不曾有的风情。
被她凝眸注视,姚静衡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这是我阿娘。”陆青斐说道。
姚静衡惊醒过来,赶紧行礼问候:“夫人安好。”
“夫人?许久没听过这个称呼,耳朵都有些生疏,”李观如勾勾手,让她上来说话,“往后唤我‘郡主’就行。”
虽说陆青斐从未介绍过家世,但她心里早有准备。此时乍一面见郡主,也不算太过慌忙。
她老老实实地改了称呼,重新行礼问好:“民女见过郡主。”
“瞧着是个机灵的小娘子,”李观如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瞥陆青斐一眼,好奇地问姚静衡,“你是如何将他惹恼的?”
“什么恼不恼的,”陆青斐扒开李观如眼皮子猛吹一下,“定是门口风沙大,迷了阿娘的眼。”
“苹奴真孝顺。”
苹奴……那是他的小字?
姚静衡下意识看向陆青斐,又被他一眼瞪回去,立时怯怯低头。
李观如全都看在眼里,笑说:“快带小娘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