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提起陆青斐,姚静衡有如大梦初醒,猛地推他。
“怎么了?”程谨稍微松开手,和她面对面。
姚静衡的手按在他胸膛上,想将他推远又不敢太用力。
她错开程谨的灼灼目光,不自在地说:“先放开我。”
他还是不肯撒手,两条胳膊依旧圈住她。
看了看两重大开的门,问道:“我把门关上?”
“不能关。”姚静衡立马拒绝。
她又羞又恼地拍打他肩头,作贼心虚地盯着门外,压低声量说:“快放开,我们不该这样。”
“我们两情相悦,有何不该?”
姚静衡的眸子顿时黯然失色,连担惊受怕都不见了。
“依我们如今的关系,该做的只有各自安好。今日就当我没来过,你也不曾说过那些话。”
程谨忽地收紧怀抱不让她走。“我爱衡娘,衡娘心里亦是有我,我们不该各自安好,我们要相守一生。”
她拭去眼角泪花,哽咽着说:“事已至此,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有。”程谨异常坚定地说,“我会处理,衡娘放心随我去长安便好。”
“你要带我私奔?”姚静衡不敢相信地说,“你寒窗苦读多年,不要前程了?”
“我只要你。”程谨向她保证,“不入仕途,我也能让衡娘过上好日子。”
他拉起姚静衡往后院去,将他备好的一箱箱金银珠宝,田契地契通通打开给她看。
程谨俯身注视着她的泪眼,祈求道:“衡娘,我能照顾好你。求你,跟我走。”
姚静衡听着他近乎低声下气的言语,为命运的捉弄而叹息。
她无奈地闭闭眼,两行清泪流至颊边。
父母冷淡严厉,待她鲜有笑脸。长姐盛气凌人,几乎把她当婢女使唤。留在家中也只能艰难度日,可同他私奔,她就一定能有好的未来?
她甚至都看不清他是怎样的人。
“我不敢。”姚静衡抽抽搭搭地哭。
程谨捧住梨花带雨似的脸,信誓旦旦地说:“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姚静衡看着他诚挚无比的眼神说不出任何拒绝他的话,泪水愈发汹涌。
程谨试着吻去泪迹,湿淋淋的睫羽止不住地发颤。她紧攥着手,却没力气将他推开,终是闭上了眼。
一吻毕,姚静衡气喘吁吁地靠在他胸膛前,程谨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衡娘考虑好了吗?”他忍不住想知道她的答案。
“陆姐姐对我有恩,能不能等送走陆姐姐,我们再离开这里?”
程谨一下就箍紧怀里的人,眼眶微红地附在她耳边,略有些脆弱地说:“好,我都听衡娘的。”
一滴湿润落在颈间,姚静衡愣神地眨眨酸涩的眼,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的泪。
她回抱住程谨,拍了拍他的背,柔声安慰:“我以后也会好好照顾你。”
他满心欢喜地扬起笑,这是他生平最为真实的笑。
轻蹭着她的侧脸,程谨道:“衡娘现在就照顾照顾我可好?”
姚静衡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现在?”
程谨抵上她的额头,垂眸凝望泛着水光的两瓣朱唇,忽又抬眸,眼含期待地看着她。
姚静衡抿着嘴角的笑,点了点头。
*
陆青斐本是去找遗落在程谨书房的步摇钗,不料竟撞见那样一幕。
他心知姚静衡不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便小设圈套,逼程谨亲口承认对她的意图,好让她明白她的处境。
算来算去,他唯独算漏了姚静衡或许本就有意于程谨。这下倒好,他自己都说不准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
被一个怪人喜欢,确实倒霉得可以。正是因为足够倒霉,一个怪人的喜欢又勉强值得庆幸。
至少那怪人还顾忌她的看法,宁愿为了在她跟前维持伪装而放他一命。
可是小娘子的确倒霉,他对她的祝愿恐怕又成不了真。
陆青斐懒懒靠在椅背,仰起头自言自语:“自以为是,自作多情,自作聪明。”
嘲笑自己两声,特意转个身面向长安所在的方位。
“郡主,陆相,您二老知道令郎现在有多丢脸,多愧疚吗?十七年前为何要把令郎生成爱管闲事的性子,这时候把令郎塞回郡主肚子里重生一回还来不来得及?”
他烦闷地吹了吹额前的碎发,自问自答:“罢了,女子生产命悬一线,令郎还是继续在这儿发窘为好。”
忽然间响起敲门声。
“陆姐姐?”
“回自己房间倒也不必敲门。”
小娘子眉梢眼角都是春情潋滟的意味,两瓣唇红嘟嘟的,自进门走到他面前,嘴角的笑就没下去过。
陆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