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那道藏在暗处的视线。
环视一圈,目光落在花里胡哨的发髻上。
盼康已把自己头上的摘干净了,倒是姚静衡的脑袋还插得满满当当的。
陆青斐直接上手拔她发间的饰物,一样接一样地丢向盼康扯开的大方布。
脖颈越来越轻松,姚静衡不觉扬起笑,说道:“谢谢陆姐姐。”
“你别自作多情,”陆青斐注视着她的头顶,手上掏着塞进她发里的耳珰,嘴里漫不经心地说,“无非是省时罢了。”
她也没觉着他是出于对她脖颈的关怀才帮她取发饰的。
可姚静衡得了人家的好,便没有与他争辩,还说:“我会把陆姐姐的劝诫谨记在心,以后绝不再犯。”
陆青斐甚感满意。“你明白我的苦心就好。”
两人说话间,彼此的发髻即将重归素净。
姚静衡还记得他买首饰前的那番言论,问道:“陆姐姐可要留两支簪子?”
陆青斐恰把她发髻里的最后一样甩进布兜,闻言又从一堆首饰里找出那支双蝶银步摇簪给她戴回去。
姚静衡的脑袋在他的动作下晃了晃,她忽而想起幼时,阿娘给长姐梳发时,她的脑袋也会随着一晃一晃。
“陆姐姐,我能不能再戴支银花簪?”她小声地问。
陆青斐看着乱糟糟的布兜,不耐烦在首饰里拨了拨,说道:“戴支金的吧,就在面上摆着,我懒得再找银的那支。”
“那就戴金的。”
脑袋又晃了下,她悄悄抬眸瞄了眼陆青斐,心想他若真是她姐姐就好了。
“不准偷偷看我,更不准对我露出怪里怪气的笑。”陆青斐给她簪好花簪,和颜悦色地警告,“否则我现在就去找个客店落脚。”
姚静衡忸怩地盯着地面,狡辩道:“我只是觉着陆姐姐很美,这次多看了眼。”
“你若要欣赏我的美,光明正大地看不就行了?偷偷摸摸,定是心里有鬼。”
“我怕你误会。”
“还成我的错了?”陆青斐扭扭僵硬的脖子。
姚静衡赶忙给他取下花树钗,只留下两支轻巧的嵌珠银簪。“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看陆姐姐了。”
陆青斐纠正道:“你要看就正正经经抬头看,不能心怀鬼胎地偷看。”
她试探着正眼注视他,陆青斐垂眸跟她对视几瞬,又发现了新的问题,蹙眉道:“看得太久也不行,最多三下。”
姚静衡使劲点头,发髻间的两支银蝴蝶也欢欣地扇动闪闪发亮的双翅。
这小娘子没了初识时的拘谨模样,一笑起来傻里傻气的。
陆青斐没眼看,挪开视线继续暗中探查,说道:“走了。”
他专挑无法容身的窄长小巷走,没多久就甩开了跟踪的人。
路过县里首富宅邸的油光漆亮的大门,姚静衡不可避免地将其与自家朴素的门首相比较。
陆姐姐哪怕走在灰扑扑的土路里都难掩一身贵气,一看就是生在高门大户。
如今让人家和她挤在一间小屋子里,着实是委屈了他和盼康。
姚静衡一路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将要回到姚家时,她忽然抬头看了眼宽敞的程家。
不行不行,陆姐姐现在扮作女子,怎能随意住进外男家中?
况且......姐夫白日还要回去温书,如此恐会给他们招来非议。
姚静衡在家门前停下,忧心忡忡地说:“不如我带陆姐姐去找间客店?”
陆青斐万分不解地看着她。
盼康倒是淡然处之,谁让他幼时就习惯了陆青斐随心所欲,视誓约为粪土的做派。
姚静衡愧疚地解释道:“陆姐姐有伤在身,应当找间舒服的客店养病。”
陆青斐背过身喘出一长口怨气,仍不能接受自己对她错误的预估使得自己成了自作多情的蠢货。
亏他还以为这小娘子气性倔,不还了他的恩情誓不罢休。
他面向姚静衡,笑眯眯地好言相劝:“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你必须让我住到你家去。”
陆青斐仰头看了眼姚家门匾。“不然我即刻就放火烧了这鬼地方。”
盼康作为过来人,急忙给错愕不已的姚静衡使眼色,又用口型说“照做照做”。
他的眼睛眨得都快翻白了,嘴也要抽筋,姚静衡才明白他的意思。
“陆姐姐一定要住到我家去。”她懊悔地说,“陆姐姐消消气,我不会乱说话了。”
陆青斐好似无事发生,朝着木门抬抬下巴,示意姚静衡带路。
她把不准,用眼神求助盼康。
盼康动动眼珠子,眼神说“快开门”。
姚静衡恍然大悟,忙要去推门,忽又收手先取下斗篷和发簪,免得母亲和长姐当着他们的面训斥她。
恰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