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很暖,屋角放了两个大石刻鱼缸,这个东西本应在室外,想来是太过干燥,增加房间的湿度,和供孩子消遣时间的。
架子上摆着各种药罐,她凑近闻了一下,心里暗自惊叹。
榻上的孩子慢慢转缓,南星替他收起凌乱的针道:“日日用这么昂贵的药材吊着他的命,他还是活不过百日。”
如阴暗之地传来的声音,清寒的眼眸泛着冷,配上不在意高高在上的姿态。
仲夏真人弟子,他所知道的最好的医士,将他的梦亲自打破。
他看着榻上的孩子苍白的面孔道:“我捡他那天,他本该命陨在那日,是我将他的命延长了半年,他是和母亲一样的病,南星我做到了,你明白吗?”
接着他似压制不住的心中的怒气怒吼道:“你不明白,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延长他的寿命,我的目的是治好他。”
用尽力气发泄过后,他瘫坐在榻上轻道。
“当日母亲身死,我每日的愿望就是听完那最后一句嘱托该多好,
在小五身上我做到了,他的嘱托我日日记得,人一旦得到就想要的更多。”
最后他的声音,颓废,低沉。
“南星我想抓住的东西又要抓不住了。”
说完他静静看着她,
他有一双很清澈很清澈的眼睛,清澈的像一处泉眼漩涡,顷刻间就能将她吸进去,冰冷如山的轮廓,禁欲中带着与世俗背道而驰不羁的距离感。
南星深陷其中,她的意识将她从这漩涡中拖出,即将出门的身影留下一句没有温度的话语:“能将他的性命延至半年,不愧是首徒。”
远处的风吹的门啪啪的响,她这是在提醒他吗?
这几日义学堂的一切,早就传至风柏涛那里,他满意的笑着,没有想到如此的顺利。
之后的好几天,南星都没有在看见风防,从小五嘴里得知他说他很忙,过一段时间在来,想来是避嫌的吧。
毕竟她天天在这,倒是吴珍儿没少往这跑,每次来都带着好吃的,好玩的,只给小五一个人,看见南星也当没看见一样,抬眼都不抬。
南星恨不得揣她一脚,什么人啊,没有一点爱心。
最起码也给别的孩子一点点的关心,只对小五一个人好,心机也太明显了。
小五倒是很满意,觉的吴珍儿就是风防未来的新娘子。
兰草看她思绪纷纷,都不专心教课了,拽了拽她的衣服,提醒她,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人家自己的事,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之后吴珍儿在来,她也当没看见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这些天下来,她觉得那两个大点的孩子还算有天赋,他们一个叫大麦,一个叫小七,除了平常教大家的,她还会额外的教他们一些。
南星和蔼可亲,长的又好看,他们本来想叫她姐姐,可她不让,她也要当师父,体验一把当师父的快乐。
想着仲夏真人,每天高兴时候抚须大笑,她也想体验一把看着徒弟开心时候的开心。
于是每天都能听着一堆孩子,师父,师父的叫喊,有时也挺高兴,但是有时候也是很烦,烦的时候南星早早的就下课了。
兰草看着她道:“小姐,你这样的师父,估计没有学生不喜欢。如果是懒散的学生更是喜欢。”
南星回怼她:“当我的学生须得自己勤勉,就如我一样,”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兰草尴尬的咧了一下嘴。
而大麦和小七,也似乎感受到了南星对待他们的与众不同,对南星也是处处小心对待,做什么事情都周周到到的。
南星观察他们,有时明明是他们不开心,不想做的事情,还是乖巧懂事的应承下来,她开始察觉或许教会针灸的同时也应该教一些别的东西。
后来她每次上课,都会先教他们一些正确的价值是非观,她要他们是有思想的,有自我的。
或许是这样的授课很受孩子们的喜欢,她在孩子们的心中威望越来越高,义学堂的人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好,包括厨娘。
这日,正上着课,吴珍儿怒气冲天,满面狰狞的冲了进来,举手就要打南星的脸。
兰草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她是金子衡的暗卫,却调来送到了南星身边,南星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兰草冷眼抓住她的手不费吹灰之力,一把将她推至屋外。
孩子们惊恐的看着两人,只是大点的孩子明白发生的是什么事。
南星关上门,将兰草留着屋内照顾孩子。
“南星,你答应不同我抢风防哥哥的,可你居然赖在义学堂不走了,从你来之后,风防对我日渐冷落,你敢说你没有别的心思?”
听完她的话,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但这笑意里浮着一抹令人难以察觉的狡黠之意。
“珍儿小姐,除了投他所好,还做过别的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