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来什么……
雪知瑜一出门就迎面撞上了钟离濯。
他一袭青衫,剑眉星目,芝兰玉树,俊郎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知瑜,我去云归峰看你,静月说你来议事大殿了,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钟离濯快步上前,扶住雪知瑜的胳膊下台阶,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一样,生怕磕着碰着。
“阿濯……我无碍。”
雪知瑜面对钟离濯的时候,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对她太好太好,雪知瑜根本无以回报,加之昨日被打断的婚礼,她更是愧疚不已。
如今,她一心想要查明毒害云不宁的凶手,追回失窃的魔盒,守护三道和平。
心里犹豫着要如何开口,和钟离濯商议退婚之事。
“阿濯我……咳咳咳……”
“唉,你看你就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先送你回云归峰,三长老最近又炼了几颗补丹,我去找来,锁魔塔的事儿,你就别忧心了,自有穿云山的弟子下山除魔。”
钟离濯给雪知瑜输了几道灵力入体,稳住了她的咳嗽,想拦腰抱起她,却被雪知瑜后退一步的动作,无声拒绝。
他愣在原地,尴尬地笑了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愿和我亲近……”
雪知瑜如鲠在喉,她突然想起云不宁以前,几乎每天都可以收到上百封情书,以及情窦萌动的少女各式各样的示好,可他无一例外全都故意冷脸拒绝。
有一回,雪知瑜又看见他用灵力,原封不动地将情书退还回它们主人手中,忍不住好奇地询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云不宁笑嘻嘻地凑近她耳边,打趣她是不是吃醋,两人在梨花树下追逐了好一会儿,他才一本正经地回答。
“阿瑜……如果是我喜欢的人送我情书,对我好,我自然喜不胜收,可如果不是我喜欢的人做这些,对我而言只是一种负担……”
是啊……钟离濯为她所做的种种,是恩情,也是负担……
雪知瑜不禁抿紧下唇,并指御剑,轻跃上剑身,缓缓开口道。
“阿濯,你不用费劲心思给我找补丹,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还有事,就先回云归峰了。”
冷风簌簌,吹得雪知瑜的衣袍猎猎作响,心绪也慢慢理清了。
她记得钟离濯修为遇到了瓶颈,久久不能突破元婴期,更上一层楼,无法继承钟离家家主之位。
而云归峰后山有一处秘境,里面有一株朝元木灵草,正好和他的木灵根相辅相成,可以助他轻松突破瓶颈。
如此一来,也算了结他一桩心愿,到时候再谈退婚之事,也不至于太过分。
想到这儿,雪知瑜抬手捏诀,加快了御剑速度,秘境险恶,明早还要下山寻找魔盒,她必须抓紧时间。
在去秘境之前,雪知瑜先回房拿了几颗缓解心疾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路过书架旁,不经意瞥见了插在玉瓶里的梨花枝,雪知瑜施了个隔空取物术。
握着手里的梨花枝,簪在了自己的单髻上,铜镜中映照出的雪知瑜,终于恢复了昔日的神采,连带着耳鬓的华发,也平添了几分俏皮生气。
等她取回朝元木灵草,顺利和钟离濯退了婚,便直接启程去找薛定成,折磨她十年的罪孽,终于可以得到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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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出来。”
雪知瑜一人来到后山,就在她准备开启秘境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身后跟着一股刻意隐匿的气息。
一双柔情似水的桃花眼,顷刻间变得狠厉起来,像是两柄见血封喉的弯刀。
“是我…师娘…”
茂密的灌木丛中,卫惊泽委屈兮兮地踱步出来,发顶还沾了几片绿叶。
“惊泽,你跟来做什么?”
“师娘,你要进秘境?《山志》里说了秘境险恶,九死一生,身为师父的徒弟,我要替师父保护你。”
“胡闹,我何须你来保护。”
雪知瑜知道卫惊泽是担心她,但时间紧迫,说的话也难免重一些,眉头轻蹙,正想和他解释,却见卫惊泽快步上前,一言不发地拦住了去路。
她无奈叹息一声,“我只是去采一株灵草,没有危险。”
……
卫惊泽身形高挑,宽肩窄腰,比雪知瑜高了一个头,站在她身前,逆着光,几乎遮住了大片光影。
慌神间,眼前少年的身影,渐渐和记忆中的不宁重合。
云不宁也是这般执拗,每每她独自下山除魔历练时,他总能第一时间拦在她门口,耍赖撒娇,手段层出不穷,就为了护她同行。
有时候,雪知瑜狠心磨炼自己,便趁着夜色悄悄溜走,事后云不宁总要生一场大大的闷气,让她好哄。
雪知瑜陡然红了眼眶,回忆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