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界,南瞻部洲。
敖青在岸边等了半载有余,一边修炼道法,一边等候灵猴。
不知多久,正是烈阳高悬海风温热,敖青压制修为坐在崖边,远远瞧见三尺有余的猴子脚踩木筏,手撑木桨,正在海中来回飘荡。
近岸水浅,石猴丢弃木筏木桨,跳上海岸。
那石猴尖嘴猴腮,身躯像个食松果的猢狲,五六分像人,穿枯叶藤条,风尘仆仆,双眼却是明亮澄澈,好似宝玉。
图鉴显现,天生石猴,无法宝无修为,但其体内却始终盘旋着一股不可言状的气脉。
先前虽在花果山中见过石猴,但花果山中布有结界。
高阶阵法的加持下,敖青始终没有特意观察过石猴的资质。
如今看来却是有些意外。
他体内的丹田并非寻常模样,而是一团深渊似的黑暗,望着那股丹田,敖青脑中出现了菩提祖师说出的一个字——“空”。
空之一字涵盖万千,并非只言片语可解。
但他丹田中的那股混沌黑暗,却好似具象的“空”字。
敖青面色微变,心中思绪万千。
书中记载,石猴感天地日月而生,那仙石自开天辟地以来便已存在,按照此界的说法,先天灵胎始于混沌洪荒,数场量劫之后,先天神灵不再出现,先天灵宝的孕育也就此止步。
开天辟地就存在的仙石,如今才孕出仙胞……
莫非,孙悟空也与洪荒有关?
敖青脑中思索猜测,越想越觉得不可大意,
孙悟空的出现意味着西游路即将开启,而大闹天宫也就在几十余年后。
自身实力仍旧不够,敖青心里始终觉得不安心。
收敛情绪,化为流光跟随在石猴身后。
那石猴上岸装作猛虎,吓跑了岸边捕鱼淘盐的渔民,扒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左顾右看只觉欣喜,也学人样摇摇晃晃入了市井。
敖青紧跟其后,自身也不敢懈怠。
拿出芥子中的古籍仙书钻研道法,偶尔将一些残魂败魄收入囊中。
纸人嚼碎残魂妄念,修为渐渐增长。
当然,敖青仍旧借助掩息符和结界进行修行,虽说至今无法感知周围有大能窥探,但敖青自觉谨慎行事定然没错。
……
石猴走巷穿堂,学人语,说人言。
见过赌场中卖儿卖女抵押债务的赌鬼,拿不出金银便被三拳两脚打出赌场,揍得鼻青脸肿还未清醒,嘴里高喊着下回肯定能赢。
也有为了几两银子吐沫横飞、大打出手,闹出人命官司的寻常百姓。
更有狗仗人势,欺压乡里百姓的权贵子嗣,穿着锦衣华袍,却做着令人唾弃不齿的低俗恶事。
石猴一路走一路看,看遍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敖青也跟着石猴在世间游历了一番,虽是见到了人界的百般丑态,但人心复杂,敖青始终认为世间万物本就不是非黑即白。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人心欲望丑陋不堪,但仙神妖魔却又何尝不是如此?
未曾摆脱心底欲望者千千万万,身处世间,本就是争那一线生机!
石猴却是心中不甘,只觉世间皆是为名为利之徒,心中更加坚定了寻仙问道的心念,八九载寻仙无果,行至海岸,见眼前波涛汹涌,白浪堆雪。
他扎了木筏木桨,穿一件棕色麻袍,双脚踏在了木筏之上。
木筏随着海水游走漂浮,越渐靠近西牛贺洲的地界。
入了西牛贺洲,石猴一路寻仙问道,不知走了几何,已渐渐靠近灵台方寸山。
这灵台方寸山本是菩提祖师幻化而出,周围设有高阶结界。
这石猴的到来早在菩提祖师的预料之中,高阶阵法非但没有阻隔石猴的前行,反而暗暗引导石猴向山中而去。
敖青见状,依照菩提的嘱咐幻化身形,变作了一名中年樵夫。
樵夫头戴箬笠,身穿布衣,腰间系着环绦,脚下踏双草履,手握钢斧,照着书中内容吆喝起来。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歌声幽幽,石猴寻去。
敖青正拿着斧头装模作样砍柴,便见一名身穿布衣的猴子蹿了过来。
那石猴心中欢喜,咧着嘴笑道:“老神仙!老神仙!你唱的可是仙家道法妙术?”
敖青转身去看,装作受惊的模样丢斧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你且瞧我这一身粗布麻衣,如何当得了神仙二字?”
说着,敖青拍了拍自己满是补丁的粗布衣,叹道:“我方才唱的乃是‘满庭芳’,是山中的仙家传授于我,说是心生烦恼,便可拿来吆喝传唱,本意是精心和解困,并非仙家道术。”
石猴听了这话,心中反倒更加不解。
“你既与那老神仙相熟,为何不随其修仙问道?”
敖青略一沉默,面露悲痛之色:“家中有老母需要赡养,我八九岁时父辈因病早亡,被老母带大,如今老母年迈行动不便,我如何能弃她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