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桥到船头自然直,现在孙一鸣还没做出什么实质性举动来呢,若要是因此天天提心吊胆日子都不过了,那才是真叫亲者痛仇者快呢!
袁大嫂信得过赵捕头,也信得过李舒妄,把一颗心放进肚子里,踏踏实实做生意、过日子。
而李舒妄呢,想了这么多天,总算是给自己找出了第二条出路——她打算转行当个赤脚医生。
这却不是李舒妄自己想到的,而是茂荣那丫头的主意。
茂荣人小鬼大,自打袁芳说了李舒妄挣不到钱后,就一直提心吊胆担心她可怜的姑姑要饿死了。
不过小姑娘想得也简单,既然姑姑没有事情做才没有钱、才会饿肚子,那给姑姑找个事儿做嘛!
她掰着手指头想了半天,最后看看袁芳端上来的苦汤子悟了——她姑姑就该去当大夫!等姑姑当了大夫之后,每回自己不舒服了,姑姑就给她甜甜的糖,而不是这些看到就让人想倒掉的苦汤子!
“少说废话!莫说你姑姑当不了这医生,就是她当了,你也得跟我乖乖喝苦药!下回你还敢不敢偷摸脱衣服了?”袁芳气得没忍住又轻轻戳了戳自家丫头的脑门儿。
这不是最近天气暖和了,茂荣这丫头贪凉,悄悄把袁芳给她穿得衣裳脱下来一件,不出意外,着凉了!
茂荣出生时还未足月,早前很是孱弱,袁芳和老廖废了好多功夫才把猫儿一样大的姑娘养到如今活泼伶俐的模样,平日里茂荣便是打个喷嚏夫妻俩都紧张的不行。这回知道她居然贪凉吧自己作病了,哪有不气的?袁芳当时就狠狠地把人训了一顿,扭头就请了大夫狠狠给小丫头开了好些苦药,还特意跟大夫说了,多放黄连!
而一直帮着闺女的老廖这回也旗帜鲜明的站在了袁芳一边,茂荣只能瘪瘪嘴,满脸不情愿地灌下一碗又一碗苦药。
袁芳跟李舒妄说起这事儿本来是玩笑,可李舒妄一听,反而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坦白说,按李舒妄的医术水平,什么疑难杂症、重症垂危,她是肯定治不了的。但是一般的常见病、小毛病她还是能看一看的。最不济,她肯定不会治死人。而且对有些人来说,她可有可无,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她说不得就能帮他们活一命呢?
所谓想到就做,李舒妄的行动力十分出色,既然已经下了决定,便立马置办了一只装着看诊用品的小匣子、一张折叠桌子、一把椅子,又写了个蓝底黑字的招牌,上书:五文问诊(诊不出不收钱)。
桌椅招牌这都是李舒妄临时淘换来的。因按她的想法,她这水平也就适合做个走街串巷的游医,买个药铃、备个诊疗箱足够了。
但她一个姑娘家,武力平平,若在什么犄角旮旯遇险了,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李舒妄只是想挣两个铜板再顺带看看能不能帮人一把,可没想着把自己填进去,就这样,把游医临时给换成了摆摊。
为了安全着想,李舒妄这摊子平时就摆在城东码头附近,那里人流量大,离她家距离也不远,很是方便。
这摊子一连摆了好几日了,路过的人最多也就好奇看一眼、问问李舒妄这儿都能瞧什么病,乐意正儿八经花五文钱看诊的,一个都没有——那有就怪了!
不说古代了,就是现代看中医,患者也注重个年龄、资历的,李舒妄这种年纪轻轻、“奇装异服”的,别说有人主动找她捉脉瞧病了,不举报她无证行医就是好的了!
而对于这个时代的穷苦老百姓来说,五个铜板亦是一笔不小的花销,他们宁愿拿加几个铜子去神婆那里换上一碗包治百病的符水,也不愿意把这钱浪费在骗子身上!
没生意就没生意吧,李舒妄倒是半点也不急,自个儿捧着本书看得自在。她看的书也有意思,时而是《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这是临时抱佛脚;时而是《闲公实录》、《大宁奇闻》——这就是摸鱼摆烂了。前两日,她还勉强自己上午看医书,下午再看杂书;这几日,看闲书的时间已经大大超过看医书了。
这日,又是一个艳晴日。李舒妄觉得在太阳底下看书伤眼,便去买了把油布伞,撑开来绑在椅子上,她自躲在阴下看书,偶尔捧起桌上巨大的水囊喝上一口,又躲回阴里了!这一来,瞧着就更不像是看病的大夫了,反而像是不知道哪家跑出来偷闲躲懒的混小子!
混小子也有坐累了的时候。李舒妄这几日《闲公实录》翻得只剩个底儿了,如今剩下几页实在是舍不得翻,便把书放到一边,准备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再去附近寻摸下有没有什么吃的。
你道为何李舒妄愿意把摊子摆在这?一则是这码头上人来人往还多是些舍不得瞧病的穷人,她做成生意的可能性大些;二来为了满足这些穷人力夫的食物需求,此处摆了一连串物美价廉的摊子。
李舒妄想得挺好的,荷包和肚子,总要有个能混饱吧?便是荷包鼓不起来,少花点钱饱饱肚子也行。
她这里吃了几天,铜板倒是也省了几个,却也添了些别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