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窗外鸟鸣啾啾,教室里师语谆谆。
教语文的男老师开始高声朗读课文,行步在过道间,将声音均匀地传播至教室每个角落。
语文老师毕竟年轻,普通话标准,不像那些老资历的男教师,操着一口乡土方言给学生们上课,也不像有的年轻女教师声量小,要戴扩音器讲课。他课堂上的声音一贯的铿锵有力,抑扬顿挫,忽而就把声调扬起,很有一股文艺青年范。
“汉末建安中,庐州府小吏焦仲卿妻刘氏,为仲卿母所遣,自誓不嫁。其家逼之,乃投水而死。仲卿闻之,亦自缢于庭树,时人伤之,为诗云尔。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展开的语文课本,竖立在课桌上,一行行文言文,一个个油墨字,浮于纸页上。春和日暖人困乏,龚立打了个呵欠,有些犯瞌睡。
忽闻几声啼鸣,不知是什么品种的鸟儿,叫声嘹亮,飞旋在空中。他不自觉被吸引了注意力,偏头向窗外。
教学楼侧有棵年长的树,一年四季都是叶茂绿浓,长势蹿到了六七层楼,伸展开的枝叶张成一蓬大伞,伞下成了个清幽的世界,常会有学生在下课时间里到树下去,在那里静坐出神,或是隅隅私语,当然也不免会有嬉戏打闹之煞风景者。
枯燥的高中校园时期里,这棵常青树是学生们心中的一抹色彩。在他们离校多年后,或许会模糊了做题考试的那些刻苦岁月,却仍会鲜活地记起那棵树。
教学楼的几扇窗里,坐窗边的同学,一伸手就能扯下片叶。而此时座位上的龚立,却只能看到大树一隅,想着那只鸟这会儿是不是停落在了树间。
开小差太忘我,没察觉老师已至近旁。
“扣扣扣”,老师的拳头敲在课桌上。
语文老师扶了下无框眼镜,“龚立同学,身在曹营心在汉呐,刚上第一节课,你的心就已经飞跃校门外了!”
教室里立时爆发一阵哄笑,同学们笑得开心,龚立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地端坐。
今天是星期五,上完四节课,就放假啦!
放学路上,邵书盛双手拿满烤串,烤淀粉肠、韭菜叶、土豆片、各种肉串啊,几乎把烧烤摊子上的串买了个遍,烤面筋更是来了三串。
竹签串起螺旋切花的面筋,撒满孜然、辣椒粉、白芝麻,油滋滋热腾腾,邵同学从签子上咬扯下一嘴,喷香哇!顾不上烫,两口下来就把一根烤面筋给干净了。
龚立看他这豪迈之姿,忍不住问:“你伙食费不是吃完了吗,前两天还喊穷,跟我借钱吃饭来着,怎么还有钱买这些?”
“切,我能跟你借,就不能跟别人借?”
“你可真是个饭桶,除了一日三餐去食堂,加上让人外带,还勤往小卖铺买零食饮料。”
“俺是祖国的花朵,正在长身体呢,就得大吃大喝。”说话间灭掉了韭菜串。
这时公交车从面前驶过去,邵书盛不顾手里举着烤串,嘴里嚼吧吃着呢,就直向站台奔跑去,还不忘招呼兄弟,“老龚,快跟上!”
俩人总算是拖在尾后赶着登上了公交车。
车里人多,但并不拥挤,一眼望去多是放假回家的学生,龚邵二人扶好站稳,车辆启动。
邵书盛喘道:“可赶上了,不然下一趟又要等十几分钟。”
小城镇的公共交通没有大城市那般发达便捷,居民出行工具多是自驾车辆,街面上的车两轮的三轮的四轮的混杂,而公交的路线基本是绕着整个主城区跑一遍下来,车次自然也少。
邵书盛平息下来,吃上一大口肉串,注意到车上其他乘客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这人向来脸皮厚,也不在意,速度地吃他的串儿。
这会儿车座位上有两个人在斗嘴,正是少年男女青春时。
女生扭身向后,两只手抓在椅靠上头,对后座的男生说:“熊能,你可别自作多情哟,我们家穗穗请你喝金桔柠檬,是不想欠你的,上次吃了你买的双皮奶,这次还你。”
叫熊能的男生一手拿着杯装茶饮,吸管插在当中,已喝空了大半杯。
“李梦晓,你怎么这么烦人!天天的那么多话,闭嘴吧你,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就要说,就要说,你管得着!略略略~”叫李梦晓的女孩子笑得眉眼弯弯,皎洁的圆圆脸上,满是灵动娇俏,头发低束成双尾,又长又厚的两大把发,蓬松地散落在肩头。
梦晓忽一抬眼,在人堆中发现一个颜值可观赏对象。这人穿了整套校服,只觉整洁熨帖,完全不显呆丑,可见身条好,又是张白净脸,戴副眼镜,这黑框眼镜没使他变丑,反显出一种俊秀气质,梦晓不免觑上好几眼。
再偷看可就要被人发现了,梦晓转回身来,身子一歪,靠上旁边人的肩头,她的好朋友万穗,这会儿手把着掌上游戏机,玩俄罗斯方块。
游戏机是那种老式的,只能玩方块小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