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八,骠骑大将军带领五万将士班师回朝,以表器重,皇帝亲自出城迎接,并设宴款待楚濂及属下,论功行赏犒劳众将士,然五万将士驻扎于离京城十里外的驻地,无诏令不得入城。
次日,楚家设家宴,邀太后、皇后一同赴宴。
家宴定于晚上,楚静徽这天便把熬汤的时间换到了上午,待将一切食材都下锅,便嘱咐玲然:“玲然,你帮本宫盯着,熬好了送去给陛下,本宫现在要出宫,大致是赶不及亲自送去。”毕竟每次她去东厨,玲然都在旁帮衬,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见玲然对她的话没甚反应,楚静徽又喊了她一声,玲然猛地回过神来,不知刚刚在神思何事,回答也结结巴巴:“是……是,娘娘。”
“你怎么了?”楚静徽见她心不在焉,问道。
玲然低头答:“没事,奴婢只是刚刚在想明天该采买什么食材。”
楚静徽见她恢复如常,自己便匆匆离去。
楚静徽和太后同乘,车内太后同她讲:“静徽啊,听闻你与陛下的感情日渐深厚,这本是好事,但你要记得帝王向来薄情,莫要失了心。”
“姑姑,我记下了。”楚静徽嘴上虽然这般说,但心里想的却是,她的赵檀啊,可不是什么薄情之人,他们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楚静徽想到今日既要应对未见过的楚濂,又要见城府颇深的楚越,难免有些心虚,决定先探探口风:“姑姑,几年没见伯父了,我连他的样貌都有些模糊了。”
太后笑笑,感叹道:“这样算起来,哀家也有五年没见大哥了,小时候你父母过世,你大伯心疼,几岁的时候经常能见他把你架在肩上逗你玩,当女儿那样宠。转眼间你已以嫁做人妇,大哥见到一定欣喜安慰,你记得多与你大伯叙叙旧。”
楚静徽点头应“是”。
她对楚濂没什么印象,只从其他人口中打探一二,楚濂是个忠心赤胆的将军,那为何之后叛变?原书里究竟是受楚越蛊惑,或者楚濂本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奸臣?
这一切都有待解惑。
马车稳当停在楚府大门,眼前的建筑灰瓦红墙,门厅高挑,门楼墙壁和屋顶有精巧的雕花,尽显大气雍容。穿过的厢庑游廊,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悉皆小巧别致,不似方才轩峻壮丽,且院中随处树木山石皆有。往东转弯进入正室,厅内四通八达,轩昂壮丽,早有许多仪态端方的婢女迎着。
楚家果真有财有势,楚静徽不由喟叹,受赵檀忌惮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楚府是楚越当家,坐于主位,正在与右侧的人交谈,那人着一身劲装,身材魁梧,前庭饱满,二目炯炯有神,刚毅而自然,那额上明显的皱纹和粗粝的皮肤表明此人常年经受边境风沙的洗礼,想必此人应是楚濂了。
其余列席的应当是楚静徽同辈的堂姊妹和兄弟们。
那坐于高位的两人见到楚静徽和太后走近,停止了交谈,楚静徽向两位行了礼。
既然回了楚家,就是楚家的女儿,自然应当暂且忘了皇后的身份。
“这是?”楚濂一时没认出楚静徽,开口问道。
太后接话:“大哥,这是静徽啊,你不认识了?”
楚濂立马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瞧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姑娘:“孩子,快!让大伯看看,五年未见,我都快认不出了,越发出落得楚楚可人了。”
楚静徽走得更近了些,让楚濂看得更仔细,听到夸赞,有些羞赧:“还是小时候那个样子,大伯依旧浩气凛然,威风八面。”
楚濂爽朗大笑,其余人也跟着寒暄起来……
一场家宴大多是谈的以前旧事,楚静徽临深履薄,唯恐露馅,幸得蒙混过关,但并未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免有些遗憾。只是从楚濂的谈吐中,楚静徽倒是觉得此人直爽,许多话中也透露出对皇帝的尊奉,不知是否只是在她面前做做样子。
一家人熙熙融融,融洽无间,这欢乐场的多少真心真情,多少假意阴谋,具随着靡靡乐音沉沦、下坠,让人在夜色里恍惚。
宾客散尽,各自回屋休息,楚静徽今天也留宿楚府。
秋意渐深,眼看就要立冬,西风愈急愈凉。夜晚几乎没了虫鸣蛙声,更觉寂静幽深。
楚静徽刚刚饮了些少许酒,身子微热,便独自在楚府中游走,走至一方无下人看管的庭院,正疑惑此处为何无人把守,便被屋内的争吵声吸引。
“大哥!如今你手握军权,我在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太后又可执掌后宫,只要我们三人合力,并能逼得皇帝退位。”
屋内只有两人,刚刚说话之人应当是楚越,而他叫大哥的人就是楚濂,如今听着像是楚越在拉拢楚濂,合谋逼宫!
楚静徽将自己隐于屋外廊柱旁,一动不敢动,将屋内的话尽数听了去。
楚濂义愤填膺,声音洪亮如钟:“当今陛下英明果决、励精图治,大凉正值盛世,举国上下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