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国子监出了事,孟大人连连晋升,如今年纪轻轻已是国子监祭酒。”淮王一边把准备好的玉蝉羹倒进瓷碗中,推到商鹤吟面前,一边开口试探。
孟珩毕竟是三皇子党的人,商鹤吟作为他的妻,却要与太子党的人来往,就算淮王心大,不代表太子殿下也对商鹤吟毫无怀疑。
商鹤吟这些日子并不怎么关注孟珩的动向,原本孟珩就在准备升官事宜,上辈子,他与三皇子连手告发了前任祭酒行贿之事,连带司丞监丞一堆人被革职。
这些年国库空虚,这祭酒倒好,家产丰厚不说,平日铺张浪费,吃穿用度几乎和皇帝一样,陛下气急,一怒之下开始彻查贪官污吏。
原本江南的贪官污吏就辄待整治,只是多数官员去江南那等富饶之地都只想为自己捞一笔,陛下苦恼,也一直未找到适合的人选去往江南。
他见孟珩行事简朴,为人正直,年纪轻又适合掌控,虽还未下旨,但心里已经定了他作为江南之行的主使,直接从正六品跳到从三品。
“夫君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我也有我的打算,”商鹤吟将口中的包子咽下去,才继续道:“国子监原本与太子殿下自成一脉,现在太子殿下的人,应该被铲得差不多了吧。”
见淮王没有和她绕弯的意思,商鹤吟也开门见山。
她知道孟珩要铲除太子的人,探子跟她汇报过,经历过上一世,她对这件事的细枝末节也算清楚,但她只袖手旁观。
商鹤吟的确想除掉孟珩,但她还没蠢到彻头彻尾地去相信其他男人,并借他们的手除掉孟珩。毕竟某些时刻,男人会出了奇的团结,特别是在面对女人的事上。
难保太子和淮王后面不会和孟珩串通一气。
所以商鹤吟要让太子党的人大伤元气之后再施以援手,对付狡猾的狐狸就要在绝境中给它希望,才能最大程度地让忠诚保值。
“我呢,只想为淮王殿下算一卦,至于如何利用这卦象,就需要淮王殿下自己想了。”
吃下一个包子,商鹤吟便有些饱了,“淮王殿下若是信我,便把这一签拿走吧。”
早在半月前就已经备好的青玉签,此刻终于送到了淮王手中,上面的刻字是——“上上吉”。
“国师大人不是要当场算一卦吗?”淮王收下青玉签,却不明白商鹤吟的意思。
“这一卦,我早已算好了,殿下只管把这签子带回去便是。”商鹤吟正觉得有些口渴,熙禾便将刚煮好的雪芽仙端了上来。
淮王怔愣地看着她,青玉签冰冰凉凉,和温热的掌心触碰竟生出一丝舒爽。
今日的雪来得急,一会儿功夫,国师府的红梅枝头便积了厚厚一层雪,孟守檐新改良了一下玉蝉羹的配方,知道姑娘喜欢吃辣,便把味道下重了些。
他用手捂着羹汤,好不容易穿过风雪来到镜花水榭,却看见姑娘正与一玄衣男子谈话。
而那玄衣男子竟也做了玉蝉羹,孟守檐一进门就闻到那比自己做得玉蝉羹淡上不少的香味,见商鹤吟的眼神扫过来,孟守檐连忙把自己做的羹汤藏到身后。
滚烫的汤汁撒到他手上瞬间烫出一片红印,但他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只用一双澄澈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商鹤吟。
“今日风雪太大,本王便先回去了,天冷,国师大人不必相送。”淮王看见孟守檐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也知晓自己该离开了。
只是淮王从未在这国师府上见过孟守檐,不过看他穿着朴素,约莫是商鹤吟新请来的下人。
淮王离开后,商鹤吟猜让孟守檐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
孟守檐猛地摇头,“没东西。”
说完,他也不等商鹤吟再发问,急忙跑开。商鹤吟看他的手似乎受伤了,想追上去问问,熙禾便进来了。
“姑娘,姑爷他来国师府了,”熙禾顿了下,“您看——”
孟珩?
说起来,商鹤吟也有好些日子没见过自己这位夫君了。
“那就请他进来吧。”
商鹤吟勾起嘴角,正好她也有一签要送给孟珩。
许久不见,再看到孟珩那张脸时,商鹤吟竟觉得有些陌生。
镜花水榭的莲鹤镂空花窗大肆敞开,恰好能看见漫天飞雪落入水榭前的镜花湖中。
孟珩方才进国师府时,恰好又和淮王打了个照面,他礼数周到,淮王却拿他和孟府苛待商鹤吟来揶揄他。
毕竟若他真与商鹤吟相敬如宾,商鹤吟又怎会在国师府住半月之久?
这下,孟珩就算在感情方面再迟钝也能察觉出来,淮王分明是对商鹤吟有意思,才看不惯他。可惜商鹤吟不论如何都是他孟珩明媒正娶的妻,就算淮王身份尊贵,也不可觊觎商鹤吟半分。
孟珩当场便嘲讽淮王:“殿下对臣下的家事如此关心,对臣下与臣下的妻子也如此关心,莫不是对臣妻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