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
钟袖:“……你不是小男子汉么?男子汉不玩花灯。”
这是明晃晃的报复!
钟褞委屈地不能自已。
事情的起因还要倒退到昨日清晨。
老丐被村里邀请去写春联,张幼贤和青禾又早早去了镇上,钟袖因是直接去贩粮的地方反而出发的晚了些。
家里做粮食生意后,收入与日俱增,钟李氏做主又去镇上买了布和芦花回来做了五床新里新面的新褥子,人手一床。
可能是晚上喝水太多,也能是新褥子铺在身下不习惯,总之,钟褞这厮竟然在清早画了地图!
他躲躲藏藏地换了衣服,还端了盆水进去打算直接清洗,被进来找人的钟袖一把拦住。
钟袖:“阿奶刚给你做的褥子,你洗它做甚?”
钟褞羞臊地低头:“它弄脏了。”
钟袖反应了几息才明白他说的意思,忍俊不禁道:“放着吧,等会儿阿姐帮你。”
钟褞羞恼地推着把人赶出屋:“我是男子汉了,我可以做自己洗。”
结果钟袖出去后把钟李氏喊了进去。
钟褞气呼呼对钟袖说:“告状精!”
但他没想到阿姐竟然会报复他啊!
小小的钟褞噙泪扣手不敢抬头。
青禾换了衣服出来,对兄妹俩的幼稚有些无语。
路过钟褞的时候凉声道:“哭的真丑!炕桌上给你放了东西。”
钟褞迷茫地抬头,而后拔腿就往屋里跑。
片刻后他兴冲冲出来跟钟裙炫耀:“我也有礼物,我也有礼物!是新的毫笔,写字特别舒服!”
满院子叽叽喳喳中,年夜饭上桌。桌上的饭菜是前所未有的丰盛,除了苦槠豆腐和各种野菜,钟李氏还做了红烧兔肉和萝卜炖鸡,满桌人眼冒绿光。
钟李氏眉眼舒展:“这几年都是逃荒,手上啥也没有,年节规矩什么的更是顾不上!现如今咱们也有了存身的地方,第一个年,大家就吃好喝好!”
老丐则以茶代酒一饮而尽后笑道:“否极泰来,后福绵延!”
家里唯二的两个长辈说完,一桌子人才开始动筷子,尽管日子还是不富裕,但所有人都很满足。
饭后守岁,张幼贤把账册搬出来提议:“那个…今夜烛火不熄,左右闲来无事,咱们来盘账如何?”
张幼贤的账册做的很细致,大到哪个村共计买了多少粮,小到纸笔抛费一笔不落。
装银钱的木匣子里,铜板被钟褞和钟裙兴致勃勃地数了一遍又一遍。
张幼贤:“咱们赚的钱大多跟孙二少爷换成了粮食,眼下家里总共存了十二石,再加上现银和花费,我们一共赚了一百零三两六钱三分。等春上化冻后应该能把院子重新修一修,再给添置些家居摆设。”
青禾拧眉没说话。
钟袖摇头:“怕是不行!到夏税时,青禾成丁,你们俩钱绢布草折银约莫要二十四两,我和阿奶,老丐也要六两。等到秋上征粮,按照外面的情形,还不知道要交多少,怎么算咱们手中的钱都是不够的。”
青禾侧头看她:“你找个人成亲吧。”
钟袖:“?”
青禾:“出嫁从夫,你嫁人咱们少交二两。”
钟袖挽胳膊龇牙:“行啊!”
青禾、张幼贤相同惊恐。
钟袖:“我嫁出去不交税,你们娶来的新妇也不交税,那不如你们俩寻思寻思谁娶了我?”
青禾:“……”交税挺好。
张幼贤:“无以为业,何以成家?不妥不妥。”
三人不欢而散。
临走前钟袖还从钱匣子里摸了两百个铜板,下颌高抬,小步子迈得六亲不认。
翌日清晨,所有人打扮一新。
几个小辈价在院子里汇合给钟李氏和老丐磕头拜年。
钟李氏连忙让人起来,老丐胡子翘翘:“春至人新,苦尽福来,都是好孩子,来,爷爷给的压岁钱!”
红封是村民写春联剩下的粗糙红纸,老丐在上面题了字,每一封都写上了祝词。
青禾摩裟着两个单薄的红封,沉默地坐在井边。
张幼贤正在教裙姐儿褞哥儿说吉祥话,钟袖偷摸儿过来抓了青禾的红封就跑:“大过年收压岁钱还不高兴,那我替你收着!”
青禾气得抄起扫帚追赶:“钟袖你个糟心的祸害,光长年纪不长心是吧!不会安慰人你消停点儿不行啊!”
老宅的鸡飞狗跳一直持续到元宵,钟李氏给几个孩子准备好过所和水囊:“县里灯会肯定人多,你们几个一定要互相照看着别走散喽。”
与此同时,罗旺正牵周氏走进丰元县城,被大火烧毁的半边脸上挂着骇人的脓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