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仿的小太监一边侍奉她更衣一边念叨自己的思念之情,小六子是她哥哥去世后,殷长宇怕她太过孤独,养在她身边的,既是玩伴,又是奴仆。两人一道长大,从来也没分离过这么久。小六子看着眼前愈发棱角分明的三皇子殿下,有些红了眼睛。出征前的殿下脸上还是白皙玉润的,叫人一看就知道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公子,现下虽然称不上黑,但也没原来那么白了,棱角也分明了,更少了些少年的憨态,身高更是高了不少。
殷元昭脱去铠甲,一低头就见小六子有些泛红的眼睛,问道:“怎么了?”
“这半年的餐风宿露,真是苦了殿下了。一想到殿下这半年的吃苦受累,小六子心里头难受得紧。”
面容姣好的少年郎红了眼眶落了泪,落在殷元昭的眼里却没什么特别的。她照常没什么表情地回道:“这是皇子必经的历练”,想到了她初去凌城时的所见所闻,“若是受这些苦能救百姓于水火,于本宫是幸事。”
小六子有些不平:“大皇子比殿下年长好几岁,也没有……”
话音未落就被殷元昭打断:“慎言。”
小六子噤声,表情有些惶恐:“殿下,我……我不是有心的。”
殷元昭有些无奈,年纪也尚小,这话若是被殷元祁的耳目听去怕是又要横生枝节。
“罢了,退下吧,本宫要沐浴了,去备水。”
小六子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唯唯诺诺地称是,便去安排人手。
沐浴时,殷元昭照常遣散旁人。
她褪下亵衣,胸前赫然裹着一块束胸。面前的铜镜中映出她的脸,飞眉入鬓,浓眉大眼,鼻子挺翘,偏中性的长相让他即便是女子身份也能伪装成男子。
任谁也想不到,大枫国出了名的文武双全,精良图志的三皇子,乃一介女流。
沐浴完后,殷元昭裹上束胸,再穿上亵衣,便让人进来服侍穿衣束发。
晚宴说是庆功宴,但也不似白日朝堂那么庄严肃穆,穿着上还是常服即可。
贴身宫女婉晴拿了尚衣监新送来的衣服给殷元昭换上,另外几个宫女在旁边服侍着擦干元昭沐浴完后尚湿的头发。
刚穿好衣服,就有太监通报大皇子殷元祁来了。没等元昭回应,殷元祁就自顾自地走进屋内,随意寻了个椅子坐下。
小太监追着殷元祁进来,一脸的无可奈何道:“奴才实在……”
话音未落,殷元昭便打断道:“无碍,下去吧。”随后便也寻了个椅子坐下,看向面前神情不定的兄长道:“皇兄来找本宫何事?”
殷元祁看着面前这个凯旋归来的弟弟,曾经他看起来只是几分贵气,打了场仗回来已然有了几分泰然自若的王者之姿,拳头紧了紧,但面上还是假模假样的露出几分笑意:“皇弟这一路凯旋归来可是神气啊,怎地不来见见皇兄?我们这兄弟情可是冷淡了?”
殷元昭面上不露泰山,虽然散落着湿发被宫女擦拭着,但气势却完全不落整衣束冠的殷元祁。她不冷不热地回道:“皇兄哪里的话。皇弟一路风昭雪雨赶会京城,身上沾了不少风尘,害怕沾染了皇兄,不梳洗干净怎敢见皇兄呢?”
殷元祁见他确实是一副刚做梳洗完的样子,心里的郁气散了几分。但一想到殷元昭甫一回宫就被父皇召见,这场胜仗绝对让父皇心中的天平更偏向他,就又狠得牙痒痒。
还没等他想出新的阴阳怪气之词,门口的太监又来报:“五皇子和六公主求见。”
“进。”
五皇子殷元灵和六公主殷元宁带了不少东西来,殷元昭让太监宫女接过安置,也没起身,靠在椅子上让宫女继续服侍着擦头发。柔软的碎发散落了一些在胸前,让他看起来没有平日里那么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六公主刚及笄,是个活泼的少女。即便她知道这个皇兄冷冰冰的,但也最喜欢和这个皇兄亲近。将将给大皇子行过礼就扑进了三皇兄的怀里。
“皇兄,你可算回来了!边境好不好玩?”
也许是前面夭折过一个女儿的原因,对于这个二女儿,殷长宇拼了命的宠,才养成了现在这么个天真无邪的样子。
殷元昭也不知道这个妹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喜欢,看到她就要抱,刚开始的时候她甚至被扑过来的小丫头给扑倒了。再加上一些旧事,殷长宇有意让殷元宁多亲近她,被扑习惯了,现如今也练就了她的条件反射。
殷元昭熟练地伸手一揽,骨节分明的手顺势揉了揉妹妹的头顶,道:“有机会带你去看看,那里的民风纯朴,你肯定喜欢。”
“好耶!”少女一声欢呼,抱着殷元昭的腰不撒手。
姗姗来迟的殷元灵行了个礼,便寻了个椅子坐下,眼巴巴地看着不动如山的殷元昭,然后得到轻描淡写的一眼。
“五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