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在了他的脸上。
山长路远,愿君珍重。
已至夏末,军队要开拔了,文辞一直把他送到边界,目送他的马上了坝。
风吹草晃,一年夏季就这么过去了。属于少年们无忧无虑的时光,也一去不复返了。
文辞来到朔北之后,也是有当地的一些才女拜访过她。
毕竟她在江南算是小有文名,不是特别知名,还是有很多人不知道她。
但是通过参加朋友们邀请她的诗词会,文辞在整个朔北名声大振,很多人都是听说过了这位文武双全的才女。
文辞也和姐妹们偶尔论论诗,斗斗文,其余时间都是在叫孩子们,日子过的也清闲快活。
直到有一天,学堂里一个孩子找到她,“老师,最近彩彩没来上学。”
“哦?”文辞关切道,“你们几个经常玩在一起,你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吗?是她身体不舒服,还是她家里面出了什么变故?”
文辞只负责教授,其实和孩子们谈心不是很多,诗书反而跟这些孩子们打成一片,知道那个孩子家里的情况。
“小姐,”诗书为难道,“大概还是他们家不想她上学,他们家里条件不太好,之前说,要给她哥攒钱娶老婆。”
这在这里也是常事,可以说在整个大周都是常事。
不过既然事情出现在了她们班里,那文辞一定要关心一下这件事情的进度。
她一路打听着,根据诗书留的地址,拜访到了对方家里。
对方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和一个母亲,再一问,家里的男丁都当兵去了,有的已经死了。
不是所有人当兵都是为了功业,为了报国。在底层的这些人们,他们当兵可能是为了混口饭吃,或者只是要服兵役。
他们在战场上也是一种可以损耗的资源,用来修建城池,建云梯,或者打扫战场。
这样的工作一般没有危险,可是谁说得准呢?如果城被攻破了,或者是打扫战场的时候的敌人回来了,那么等待他们的只能是屠杀。
对于这种家庭,文辞能说什么呢?
她不能高高在上指着对方的鼻子问,为什么不让你家孩子上学?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孩子出去干活,也能挣钱,可以补贴家用。
甚至孩子嫁人,还能卖出一笔巨款,足以给老大娶媳妇了。
对于一定要给老大娶媳妇这件事情,文辞不置可否。
只能说,就算是有姑娘被娶来了,也不是过来享福的,而是继续陷入这个贫困的笼子里,一辈辈这么被消耗下去。
不仅是小孩子,大人也在被消耗。
在边关,这样的事情是常态。
所以文辞只能向她们申请,可以在晚上让孩子来读读书,她会单独教授。
读书有什么用?
读书啊,文辞跟他们解释,“读书可以以后当账户的,算账,算的又快又准。”
他们认为女子读书不过是富太太在后院算账之类的。但是穷人家的女孩,也可以出去打工,改变自己啊。
文辞还是很坚持。
最后是这个女孩子,她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她哭着跟文辞说:“老师对不起,我知道你们都很重视我,还经常家访,经常鼓励我要学习。我也很想学习,我想跟大家一样坐在教室里,想跟大家一起读书。可是太累了老师,我坚持不下去了。我白天要打工,晚上要照顾弟妹,还要学习,太累了老师,我坚持不下去了……”
孩子崩溃的哭声响在文辞的耳朵边上,孩子在哭,文辞的心里在下雨。
最后女孩哽咽着让文辞不要怪她。
“老师怎么会怪你呢?你是个好孩子。”文辞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她怎么能怪她,高高在上地指责对方不愿意进步,不愿意学习吗?她饭都快吃不起了。
即使文辞接济她,那些钱最后也被她的家人拿走,拿去给她的哥哥娶媳妇。
媳妇媳妇,她哥哥要娶的媳妇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要将他们另一个女儿送去当媳妇。
文辞是后来才知道她嫁人的,去当了童养媳。
当时女孩只是说坚持不下去了,文辞给了她一笔钱,她没有要,只是跟文辞要了她头上的木簪子,说很好看。
“好看吧,”当时文辞跟她说,“你留着吧,等以后我有空了,再雕刻一根。”
“希望老师的簪子可以保佑我。”女孩说。
文辞当时不知道,那是她为自己讨要的新婚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