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的一天,飞云商会的二少爷行秋难得没有偷跑出去,而是规规矩矩的坐在账房里算账。
当然不规矩不行,他的大哥行骁*就虎视眈眈的站在他身侧看着他。
哒哒哒、哒哒哒——
皮鞋敲击木地板的声音在嘈杂的人声中由远及近,行秋竖起了耳朵,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来人还未见人便闻其声。
“大哥!行秋!你们快帮我去劝劝爸爸妈妈吧!”随着声音落下,一个身着浅色纱裙的少女怒气冲冲的走进来寻了个位子坐下,她身上有种骨瓷的脆弱感,泛着不通透的光,眉间像是藏着雾,寡淡又疏离。
偏生又带着点艳,有种近乎妖冶的病态,现在她的眼里泛着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惊枝!”行秋将手里的笔一扔就蹿到少女身侧,行骁正想拦住他,却在触及她眼角的泪花时收回了手,转而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过去,“这是怎么了?”
被唤作惊枝的少女抽过手帕揩了揩眼角的泪水,“还不是要我去须弥的事情,他们就是铁了心要把我送走。”
她抽噎着,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我不想去,那么远,他们怎么狠得下心……”
“而且不是说我没几年可活……”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行骁喝住她未尽的话语,“慎言。”
“我又没说错!”惊枝被他吼了一声越发觉得委屈,嘴里说个不停,“那老道人是说我命运多舛,最多活不过二十岁,我如今都十六了!”
“你别激动你别激动。”行秋轻轻拍了一下惊枝的手臂,害怕她突然发病厥过去,“大哥你也是,少说两句吧。”
“惊枝,那老道之前都因为招摇撞骗被千岩军抓起来了,你就别再说这种丧气话了。”行秋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而且不卜庐的白术先生不是说你的病只要好好调理就绝对没有问题吗?”
话是这么说的,但这也不是父母将她送去须弥求学的原因,她根本就不想离开家离开璃月。
“而且须弥对你而言也不全是陌生的,你不是还有一位从小定下的未婚夫在那里吗?到时候让他多帮衬一下吧。”行骁终于找到机会插话,“姨母肯定早就将那边打点好了,你过去不会受苦的。”
“你还说!”惊枝这会儿全然冷静下来了,她好看的眉皱着,“那口头婚约仿佛儿戏一般,而且母亲说他很喜欢看书,对于周围的事情有一套自己的应对准则,我看他肯定是个老古板!”
这……
行骁和行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怕就怕在这里。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惊枝身上,眼前这位是被人从小宠着长大的祖宗,又因为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家里人舍不得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委屈,由此让她养成了一副天真烂漫的性子。
如果那位未婚夫真是一板一眼不懂变通的人,那么惊枝如果受了委屈——
兄弟俩想都不敢想,这位祖宗能干出什么事来。
行骁想的则要多一些,既然姨母点头同意了惊枝前往须弥,那那位未婚夫应该是信得过且非常不错的,毕竟谁不知道他的这位姨母将惊枝护的跟眼珠子似的?
“惊枝妹妹,你不若回家去再问问姨母,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行骁给出建议,“你是刚听到消息就过来了吗?”
惊枝捏了捏手指,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好像有些不妥当,但她还是强撑着气势,“我,我太生气了嘛,我一点也不想离开家去外面。”
“姨夫姨母对你什么样的,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你这次做的有些不对。”行骁摇摇头,“去好好和他们沟通一下吧。”
惊枝呐呐应声,行秋见她这样有些不忍心,虽然对方比他还大两岁,但他却总感觉这位姐姐像个比他还小的小孩子,“现在好多了?”
惊枝点头,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都是自家兄弟姊妹,说什么客气话。”行骁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也别太忧心,免得又急火攻心病发了。”
“我知道了。”惊枝乖巧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让行秋送你吧。”行骁看着蠢蠢欲动的弟弟,有些无奈地看向他,“好了,去吧,送回去了早些回来。”
“遵命。”行秋朝自家大哥做了个鬼脸,拉起惊枝就往外走,“走走走,趁天色尚早,我们还能去万文集舍看看新书。”
“喂你们两个!慢些走!”行骁追出门,看见行秋只是拉着惊枝快步走着,没有跑起来才松了一口气,这小子还是有点分寸的。
“慢点慢点。”就算只是走着惊枝也有些受不了,她甩开行秋的手,娇声抱怨,“我自己走,不要你牵。”
行秋耸肩,被她甩开也没生气,只是好生哄着,“好好好,我的小姑奶奶。”
惊枝睨他一眼,“别这么叫我,显得多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