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直视王爷,进去后别偷看他,回话时要低头。”
林乐乐记得阿红姑姑的教导,盯着自己的脚尖走路,看着黑色的靴子一步一步踩在厚厚的红色地毯上,地毯上还有金色线飞禽走兽花纹。
帐子四角摆的青铜鼎,正冒着袅袅白烟,不知烧的什么熏香,挺好闻的。林乐乐以前就在博物馆见过青铜鼎,忍不住多瞥了两眼,觉得十分新奇。
大帐十分宽阔,走到约莫一半的地方,看见前面跪在地上两个人,林乐乐和他们隔开两步,就地跪下。
“参见孝王殿下!”林乐乐拿出怀里的辞职信,平放着双手举起。
有黑甲侍卫上前取走,递到上面。林乐乐听到翻动纸页的声音,而后那人随口说道:
“把这俩细作押到狮子口,明日之前,审讯出所有消息。”
两个黑甲侍卫应诺出列,抓住跪在她前头两个人往外走。他们经过林乐乐身侧时,叫她闻到一股血腥,林乐乐眼皮一抬,瞥见细作脸上手上都是血,有个人还失去了一条胳膊,用白布胡乱裹着,鲜血滴落在猩红毯子上,瞬间消失不见。
怪不得熏香,是为了遮掩浓厚的血腥气!林乐乐忙低下头。在小院子里岁月静好,不知世事,看到这儿才明白意识到,这里正在上演杀戮和斗争,是很危险的!
等门帘再次落下,孝王温声命令林乐乐起身,问道:
“你要辞去副侍卫长的职位?”
“是!属下才疏学浅,不能胜任,请求殿下准许。”
林乐乐顿了一下,想起来递上去的辞呈还夹杂着要结算工资的清单——
有实权的王爷,光军队花费过手的银钱怕至少百万。自己这点点钱,写上去,一定叫他感到十分无语。
但是干活拿钱,天经地义,于是:
“说起来不好意思,属下现在囊中羞涩,虽然还未到发钱的时候,却急等着用钱,因此把上月该拿的钱也写在上面了……请殿下准许账房结账。”
裴清玉:“……小事一桩。”
头一回遇到这么直白问他要钱的,裴清玉把辞职信扔在大案上,起身绕过大案走了过来。
“你把头抬起来。”
林乐乐闻言,顺从地抬起头。她也挺好奇这孝王究竟长得什么模样。阿红姑姑虽然不喜欢他,可几番夸赞过他的好容貌。
两人一高一矮,离得也就一尺近。他可真像是个瓷玉人儿,剑眉星眸,眉目如画,气宇轩昂,身形高大,一袭青色锦衣,如漠漠风沙中长了棵芝兰玉树。
对方垂下眼眸,也在打量林乐乐。看了一会儿说:
“林小姐长得不像林大将军,应该是长得像你母亲吧。”
林乐乐哪知道自己长得像谁?听他点出自己身份,也赧然一笑:“隐瞒身份来到这里,本想试探一下自己闯荡天下的本事,没有事前拜见殿下,是我失礼了。”
“女侍卫营是飞渡在管,他开始没有识别出你的武功,最近本王才得到消息。本王看了,你在女侍卫营里,出了三次任务,表现的都很好,怎么无端端要走?”孝王问道:“可是有人故意欺负你吗?”
“没有!我只是生病了一段时间,前几天又不小心撞到头,记不起来很多事情,连武功、骑马也记不起来了。”
“是吗?”
“是!”
林乐乐诚恳地看着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说:“病弱缠身,副侍卫长的职务如今我已经不能胜任,留在这里也是没有用处。而且,父母在,不远游,这里离京城千里之远,我应该回家了。”
“原来是这样。林小姐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走?”
“是的!”
“如此坚决,没有任何挽留余地?”
林乐乐点点头。
对方沉沉地看着她,忽然一伸手,捉起了她的手腕,林乐乐挣脱不及,他就隔着她的灰色窄袖,指尖搭脉。
把脉?
他懂医术?
完了,自己基本好了,当面拆穿可就有点尴尬。
裴清玉的手很好看,修长,骨节分明,指尖弧形圆润,极为干净。
靠的太近了,鼻端能闻到到他身上的气息,一种好闻的香气,凉凉的,像是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清冷冰凉。
“你不能走。”
裴清玉了然地看着她,松开手,林乐乐握回自己的手腕说:“虽然我风寒好了,但真的失忆了……”
“正因为你失忆了,才更不能走。你为我效力,在这里受了伤,生了病,不把你彻底治疗好,怎么能把你交给林大将军。”
“啊?”
“飞渡,带林小姐出去,好生安置她,为她延请名医。”裴清玉不再看她,转身走回青铜大案后面。
“是!”一名黑甲侍卫出列,走到林乐乐跟前,手一伸:“请!”
虽然他说的很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