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香茗眸光暗暗扫过春晴,问庄疏庭道:“小姐,可是径直回府?”
“陵游若是守时,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庄疏庭道,“先不回府,去上河渡。”
春晴虽有疑惑,但并不多问,只默默坐于庄疏庭对面。
因无处存放,陵游运来的药材只能先搬去桓府,日后还需桓照夜的护卫和丫鬟们帮着分给有需要的百姓,实无瞒着他的必要。
庄疏庭向春晴道:“来上河渡前,我在京中买了些药材,请人运来,约定今日在上河渡交割。”
春晴十分惊诧:“王妃买了药材,另外请人运来?”
香茗道:“小姐花了八十两银,请了京中一位专做运货行当的师傅,送来上河郡。”
“王妃为何不将那些药材随王爷的车马一并带来?”
“我随殿下同来上河郡,已给殿下添了不少麻烦。”庄疏庭道,“若再让他带上十箱药材,我怕他,嫌我麻烦。”
春晴忙摇头道:“王爷怎会嫌王妃麻烦?王爷只怕王妃不去麻烦他。”
“京中无人不知,是我一眼相中殿下,不管不顾殿下可有心仪之人,求太后赐婚,才有了我与殿下的这桩婚事。”
香茗急道:“小姐,您为何这般说?”
庄疏庭瞧向香茗,微不可查摇了摇头。
香茗虽噤口不言,面上却不太高兴。
哪知春晴比香茗更急:“王妃,您与王爷的婚事,王爷是心甘情愿的。”
庄疏庭双眸不离春晴,缓缓问道:“他亲口说,他是心甘情愿?”
“王爷并未亲口这般说,”见庄疏庭面露失落之色,春晴忙又道,“但他若非心甘情愿,怎会将王妃的画像挂于内室,日日瞧了又瞧。依奴婢看,他定是心甘情愿的。”
“我的画像?”下净梵山遇刺,桓照夜为救她替她挡箭,受了箭伤。为展现她对他的爱意,她在王府住了半月。那半月,他的内室她日日都去,并未瞧见有她的画像。
春晴点头:“是,就挂在内室显眼处。”
庄疏庭唇角往上弯了一弯,片刻后又垂了下去,神色颇为黯然:“殿下已二十有四,恐早有心仪之人。我怕他,面上心甘情愿,心中却暗自责怪我,拆散了他和心仪之人。”
香茗比起方才,更不高兴一些。
春晴呆了一呆,双眸微垂,不再看着庄疏庭,双手暗暗绞在一处,不住搓动,不知想起什么。
果然,桓照夜有心仪之人。庄疏庭虽早已预料,不知为何,此时只觉身子发凉。似冬日里只着薄衣,在风口处立了半日。
她缓缓倚向马车车壁,噙了一抹淡笑,不慌不忙,从容道:“寻常男子,二十四岁的年纪,孩子只怕都有两三个。殿下有一二心仪之人,算得什么?他若无心仪之人,才是稀奇。”
春晴眼神微闪,似想通什么,向庄疏庭斩钉截铁道:“王妃,王爷的心仪之人,是您。”
庄疏庭一言不发,只略笑了一笑。
春晴忙又补上一句:“王妃,奴婢说的是真的,请您相信奴婢。”
“我自是信你。”
春晴怔怔瞧着庄疏庭,一时未弄明白庄疏庭究竟是信她还是不信她,不禁又开口道:“王妃……”
我怎会信你?我只信我自己。庄疏庭揉了揉眉心:“我信你。”
香茗忙转移话题:“小姐为何请人千里迢迢从京中运药到上河郡?那些药,莫非在上河郡买不到?”
春晴此时方回过神,先前只顾替她家王爷说话,生怕王妃误会了王爷,此时方想起王妃竟请人运了十箱药材,忙又问:“王妃运的是什么药材?为何十箱这般多?”
“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寻常祛湿邪的药材罢了。不过,此时在连日阴雨的上河郡,是稀缺之物。”
香茗道:“那两位茶客急匆匆去药店,不知想买什么药材。”
“寻常百姓一般都是身体出现不适才去看病抓药,那两位茶客瞧着好好的,买药八成是预防之用。他们想买的药材又是入梅之后便被买空了的。”庄疏庭道,“依我看,要么是祛湿邪的,要么是祛瘟病的,或者两者兼有。”
“难怪小姐让奴婢买了这般多祛湿邪的药材,又请人运来上河郡。”香茗问道,“只是小姐,他们为何要备祛瘟病的药材?”
“据书里记载,水患后,大多时候会有瘟病。”庄疏庭看向香茗,“故此,我让你买的祛湿邪药材,苍术和艾叶占了大半,因这两味药既可祛湿邪,又可防瘟辟疫。若无瘟病,也不至于浪费。”
香茗点头道:“原来如此。”
春晴恍然大悟,不禁对庄疏庭又多几分恭敬:“王妃那些药材,原是运来给上河郡的百姓用的。”
说话间已到上河渡。
待马车停稳,春晴先跳下马车,正欲转身去扶庄疏庭,只听渡口处有人唤她:“春晴姑娘,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