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也气鼓鼓,这会子倒有点寻常丫头的模样儿出来。
昨晚至今竟是滴水未进,肚子也空空如也,舔了舔干巴的嘴唇,姜花顺手抓起石几上的冷水猛灌几口,不想冰水入口,竟呛的她咳嗽不止,咳嗽又牵扯到胸口的那掌内伤,疼的她龇牙咧嘴。
遂将手中杯子重重砸在几上撒气。
掰手算算,自己再有个把月便满要十七岁了,虽然她不会如一般民间女子行及笄之礼,但还是希望爷爷能赶回来给她过个生辰团聚团聚,而且最重要,爷爷许诺只要她年满十七,便许她独自去世间闯荡,那记忆中塞北的风一直吹在她的心头,她定要先去塞北旧地重游,或许能遇到什么人也说不定。
缓了几瞬,胸口痛意早已消失,姜花背靠着石几,嘴巴叼着一根茅草嚼来嚼去,思绪时远时近,一会是塞北一会是爷爷。
“哼,一把年纪了到处乱跑,也不怕突然有个好歹…”
“呸呸呸,呸呸呸,阿弥陀佛…”
发觉失言,姜花赶紧双手合十,作揖如捣蒜,脑袋一颠一颠的,罩帽底下的丝丝发束顺着帽檐垂到双颊两侧,也跟着一荡一荡地飘扬,姜花这才发觉头上的罩帽因着昨夜的打斗,挂在松散不成型的髻上一副将掉不掉的样子。
遂伸手一把扯掉了罩帽,解了发簪,没有了最后的一点束缚,满头浓密的乌发便再也兜不住全部垂落而下,长长的发尾直拖到地面。姜花性格虽看着毛躁,这头发却天生地漂亮。她拿起手边精巧的铜镜,这还是约莫一年前从一高门大户家中顺手牵羊得来的。
此刻铜镜里的人儿双眸湛湛,星眼如波,面色清丽苍白,乌发松散带些狼狈,可这些反倒衬出几分病态西子的美妙来。
不知怎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姜花没来由地脑中闪过一个星眉剑目的人影来,同时嘴角微微上扬可又随即带上了几分嗔怒…少女的喜怒真是瞬息万变!
察觉自己失态,姜花一把丢开手中的铜镜,再不理会。
洞内依旧水声潺潺,姜花一手托腮,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石几的台面,似在等待什么。百无聊赖间,她又无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骨节修长有力,因着常年练武,手指虽不算是青葱嫩白,但依然有纤纤之美,姜花嘴角随即覆上了少女明媚的微笑。
正此时一只信鸽飞了进来,姜花转头看去,是只颜色灰白的信鸽,它先是停在洞口的石头上抖了抖翅膀,后又直落在自己面前的石几上。
“呀,乖宝鸽儿!”姜花伸手捉住,忙拆下它腿上的信条,只有俩字“云归”,是袁掌柜的字!
看来一切顺利,姜花不禁得意,不枉她昨夜奔忙一场。
想起昨夜的行动,真可谓九死一生,凶险至极。
昨个儿姜花夜闯伯爵府,本意取那云灵子。因牵扯到皇亲国戚,接这任务之时她已细细掂量过,区一个云灵子对伯爵府来说不算贵重,一则不会很快被人发现,二则即使发现也不会引起轩然大波。且这伯爵府虽守卫森严,但高手却无几个,以她的身手自是不费吹灰之力,这事可行!
可昨个儿偏偏不巧,半路竟凭空杀出个程咬金。
那时得手宝贝姜花暗自得意,正顺着屋顶神不知鬼不觉原路返回,可不经意间的一眼,姜花便起了旁的心思。
素日姜花行动确实有些肆意妄为、随心所欲,是个不受管控的。
春末的京城,头顶乌云笼罩连下了半个月的雨,虽说春雨贵如油,可稀稀拉拉的人心里也跟着黏黏糊糊没了耐性。昨个儿可算是放晴了,赶上满月天,白玉似的光晕倾泻而下,整个伯爵府的花草楼阁全都笼罩在这层光里,柔和又清亮,端的一副“晴空万里云淡淡,月朗星稀水潺潺”的画卷。
良辰美景哟!
恰好姜花习惯随身带壶小酒,她眼神透光,脸上具是欢喜的模样!
于是便寻到处隐蔽拐角,一耙子揭开面罩,想要喝个酣畅淋漓把小瘾。待刚要坐下,下脚却正好踩到块碎瓦,一个趔趄差点滑倒,她赶忙用内功收住了声,可这一点子的动静就被人察觉出来了。
此刻屋下房内两人正是伯爵府夫人崔氏与其嫡亲的外甥:当今皇上的幼弟、天璟王朝的亲王宋时屿。
闻听屋顶响动,初始以为是猫儿打架,可屋顶猛然收声的举动已经引起屋内人的警觉。
屋内崔氏看外甥神色不对正要发问,“嘘!”宋时屿一指放于唇边轻轻摇头,另一边则使了内力收住脚步声悄悄跃出窗户,回头望一眼守在门口已经警惕起来的沉鱼,指向屋内。
主仆从小一起长大,一个眼神便心意相通,前几日沉鱼与王爷切磋武艺,刀剑无痕伤到了右臂,便由着王爷上前,他留在此守着崔氏。
姜花察觉有异几欲遁走,可还未等反应,便见一谪仙似的人儿忽从天降。
她素白的脸庞上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只见眼前人一袭银白长袍,青玉缎带随风翻飞,头簪玉冠,墨眉星目,俊朗非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