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这时候给些宠爱,他必然感激涕零,待到十年后,何愁不为孤所用?
归思楼位置偏僻,穿过一大片篁竹才到。
楼上阳光倒是很好,有两个人在下棋。李勃的到来打断了他们。
朗还是老样子,他的客人倒是比他知情识趣许多。
“陛下请登楼!”客人翻作主人,抢先跑下楼来,热情洋溢地邀请李勃。朗面容平静,眉头微皱,这是嫌弃,嫌弃客人夸张,也连带着把李勃一块嫌弃。真怪,也许是透过云韶院事件,李勃洞悉了人心幽微。她似乎能从那张平静面孔后看出他是怎么想的。
“陛下,请瞧!那一处风光甚好,林梢万紫千红,尤甚春日。不若择一日臣陪着陛下前去游览。”
“不错。”李勃附和道:“不愧是庄帝时,宠妃良妃的住所。”
“陛下博古通今,臣受教了。”客人眼里盛满了喜悦。
就这样高兴?李勃有些不解。盯着他的面孔瞧了半晌
“赵四郎,你弟弟的箫吹的怎么样了?”
自登基起,最怕听到的就是“赵”字,至于赵家人,一看见就烦,赵纯这老匹夫老而不死,还偏偏送来一对儿,是要烦死人吗?老匹夫的儿子多孤知道,可也不用如此吧。
“臣不清楚,陛下记得臣的弟弟?。”赵四郎的神情里有不解,也有嫉恨。
“当然记得,自你们进宫来……”既然赵公子不能一个也不搭理,那就……搭理你弟弟吧,他貌美羞涩,比你有意思一些。
“臣是嫡子,弟弟是臣母亲的婢女生的。弟弟是嘉禾元年进宫的,臣是嘉禾四年,去年才来的,感念陛下赐居良妃旧日宫苑。”
话真多,自己弟弟也要踩。还有,得了好住处全是你爹花钱打点,这件事该感念你爹,不必谢孤。“很好。”李勃说,“孤希望你像良妃一样有子,只是切莫步良妃的后尘。”
赵四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良妃身段轻盈,擅做掌上舞,最得庄帝圣心,又产下双生子,令龙颜大悦。只可惜她命薄,生产后身体沉重,轻盈不在,再也不能跳舞。良妃并为此心情久久郁结,最终自缢而亡。”
“哎呀,吓死我了!臣夜里怕是都要睡不着了!”赵四郎娇嗔,不断用一柄玉如意在心口拂拭。
那如意真好,没有一丝杂色。好东西都进到赵家了!李勃神色复杂起来。
“陛下喜欢?臣进宫还带了许多好东西:南邓的红檀器具,北景的荒漠碧玉、西海之西的织金挂毯,还有各色有趣的小玩意……臣想要邀陛下一同观赏。”
十八岁了!还整天只知道玩玩玩。李勃恨屋及乌,儿子和做爹的一样,食君之禄,不干人事,一点治国齐家的政治理想也没有,一个就知道贪墨,一个就知道贪玩。还有,不知道真孤有多没钱,多为黄白之物所困吗?孤云韶院里好好的女儿穷的穿打补丁的衣服,甚至要卖身!
李勃从万紫千红的树梢收回目光,瞟了找四郎一眼,这个嘤嘤怪眼神挺平静的,并不是真害怕。
“不必害怕,百年间。良妃魂魄早就烟消云散了。再说当初庄帝听闻此事,心头大怒,以照管不周、残害妃嫔为名,诛杀值守宫人二十,侍卫十人。旧日处决宫人多用弓弦,为的事不见血。据说,那一日,死伤太多,弓弦都勒断了,有好些个都是刀剑加身,血流遍地。”李勃停顿了片刻:“庄帝这样心爱良妃,她的怒气定然早就平息了。就是枉死的几十个人,骸骨也早化的干干净净。留下的只有当年血流处,一树一树的残红秋叶。”
“自那时起,枫叶更红了!你瞧,今年更胜往年!”
扑通!
赵四郎瘫倒在凳子上。
“好了,好了,不要害怕,孤亲自送你回去。”
李勃编完瞎话,站起身来,对一直做壁上观的上官朗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