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幻觉什么时候消退啊？”季尘问。
安灵雨摇头：“不会太久。”
仿佛为了认证她的话，四周的景物开始变化，星舰内部的装饰逐渐出现。
她们回到了星舰内，只不过……是餐厅。
两人在桌前对坐，烛台上的仿制蜡烛摇曳微光。餐桌上有一碗浅黄的面。
“我好像没有买这样的面，”安灵雨委婉地提醒道，“幻境还在继续，你做好心理准备。”
季尘抿着唇，紧盯那碗突然出现的面。
面条在动。
安灵雨站起，快步走向季尘旁边。
面条的蠕动逐渐加速，像黄色的浪涛。碗也被震动，在桌上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一只像螃蟹眼睛的圆球穿过层层面条竖了起来。上面有些蜗牛般的粘液，泛着光。
“你们好。”它打了个招呼，突然腾空而起。
顶灯的光芒仿佛是为它打下的。
安灵雨抬头去看时感到了一瞬的刺目。它有两只圆圆的眼睛，无数蠕动的触手。
“选择你的信仰。”它说。
四只触手伸长，上面各有一个白色的水滴。
安灵雨只瞥了一眼，脑海里就奇妙地显示出画面。
第一个水滴里是人头蛇身的女人，第二个是纺纱的三姐妹，第三个是黑蛇，第四个是成片立着的泥土人。
安灵雨见幻境没有消退的样子，开口道：“你是……万神教？”
“没错，这里没有你的信仰吗？”它问。
“没有会怎样？”
“你会成为游离者，下次进入这里时，你还会遇到各种神，直到有一天你选择了谁，或者……”
“或者什么？”
“你可以创造一个。这很难，但只要你想，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如果没有下次，我再也不来了呢？”安灵雨问。
“不来，就不来。”它的声音缓缓消失，身体变得透明。
空气扭曲，星舰内壁的样子逐渐变化。
安灵雨依旧站在季尘旁边。不过这里是星舰驾驶室，幻境开始前的地方。
季尘长舒一口气，看向显示屏的速度表。实际速度比计划速度多了1.24倍，她们还在海妖之歌的余音中。
安灵雨略带歉意，她没想到季尘会怕这些东西。
【嘎！】大白鹅在驾驶室里指指点点。
【都说了海妖之歌危险。】
季尘很不服起地捏住它的嘴巴：“是不是故意跑到这里看我笑话，你不是去保养室了吗？”
大白鹅呜呜了几声，估计设定里有不张嘴无法说话的程序，它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季尘捏了一会鹅嘴缓过劲来，向后仰在椅背上。随手打开光脑上的电子日记：“第一次过海妖之歌，我要记下来。”
“你真的是第一次过海妖之歌吗？”
在安灵雨的疑问中，他打开搜索框对日记进行全文搜索，查到278个搜索结果。
“……”
“原来我还创过一个教呢！”季尘挠了挠头。
“什么教？”
“回笼教。”
……
“我们回程可以不走海妖之歌，”安灵雨没什么急事，决定体谅一下幻境里的胆小鬼，“可以顺便逛逛其他小星球，看看各地特色。”
“好。”
除了速度外，星舰一切正常。两人躺在椅子上，各玩各的光脑。
海妖之歌和万神教恐怕不是单方面碰瓷的关系，安灵雨上网研究了一会，发现了“灵”和“气”的概念。
万神教认为“灵”才是人的根本，“气”是某种能量。幻境中的“神”，就是“气”的外在表现。
机械人也有类似的观点。他们认为记忆和逻辑组成了人，身体是人的装饰。更换机械肢体对他们来说只是更换饰品，或者说换件衣服。
托海妖之歌的福，她们下午就到了r-f72星。
不过这颗星球一片漆黑，它无时无刻不是夜晚。
这里没有太阳，也没有近似的星体。
因为没有规划好的降落点，安灵雨随便找了开阔地下落。
四周是一片荒漠，偶有几个大石头突兀地立着。
风有点大，一些白色的碎屑被刮起。扁扁的，椭圆状，像沙也像石。
吹在身上有轻微的凉感。总之，这绝不是野餐的好地方。
安灵雨开着车带季尘逛了逛，找到了当初休眠舱被挪走的地方。位置全靠导航与经纬确认，这里没有任何特殊的标志物。
“不管怎么说，不能白来一趟。虽然不适合野餐，但我们可以放点烟花，这里有全天的夜幕，应该很好看。”安灵雨停下车，从后备箱搬出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