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赖钰还抱着屁股在嘉峪关中嗷嗷叫的时候，滕冰云早就开着他干爹给的牛车去了甘州。
虽然不是兰博基尼，虽然也不是劳斯莱斯幻影，可滕冰云驾着牛车挺感动。
是的，干爹为了打赌，为了他滕冰云的锦绣前程，他自己身边所有私产都已经被赖将军给封存了起来押注。
“阿云，你干爹下葬的时候是卷席子还是躺楠木棺材，就看你这一遭了。”
滕冰云：……
干爹就是干爹，既没有耳提面命也没有疾言厉色，却用一句笑眯眯的玩笑话，让他得到了振聋发聩的鞭策。
“嗯！”滕冰云领命。
他领走前还叮嘱高公公：
“爹，记得喝沙棘酱，降血压对你身体，身体好。”
牛车走了。
老太监才回过神：“他是结巴，才喊我爹而不是干爹对吧？”
虽然是喊错了，可高公公那老脸都像菊花般笑开了颜。
还默默抹泪，他觉得自己把贴身的私产都赌上，也很值得了。
滕冰云没有见过关内的繁华，他身为罪臣之子还是第一次到甘州城中。
城里真好，虽然和帝都不能比，但是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
滕冰云下了牛车穿街走巷往甘州乡学走，路过摊点好几次都想给母亲和妹妹卖东西。
可无奈，身上的钱很少，当学费都是不够的，怎么还能买东西？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开始勤工俭学了。
但是具体做什么，现在还没有打算。
“李文书的推荐信？哦，正等着你呢！”
到了甘州乡学外，有个接待官正在安排新生入学的事宜。
这新生们纷至沓来挤满了乡学的学堂外，场面很热闹。别人家都有大人陪着，滕冰云就他一个。
幸好，这位接待他的老师姓辛，看起来人也不错。还是李文书的旧识。
“老，老师你好。初初来炸到，请多关照。”
滕冰云终于找到了这里，他好高兴啊！但是一高兴，这口吃的毛病就更加明显了。
辛老师本来还欢欢喜喜陪着他提行李，一看他这样，突然就顿住了脚步。
他回头看他，满脸失望之色：“信上不是说，你乃书香门第之后，父亲还是京都来的流放之臣。还曾官至漕运使。
你怎么会这样？”
这话，说得滕冰云哽住了。
他怎么会这样？这口吃不能怨他吧？兴许是流放路上苦，处在猛涨期的小婴儿滕冰云没发育好？
“老师，我……我其实已经好了，好了很多了！我真的很，很卖力读书。我……”
滕冰云按着举荐信的安排，以后是会被分到甲等班这位辛老师的名下的。日后受这位辛老师的教诲。
但是，现在好像有些不妙啊？
还没等滕冰云再解释解释，争取争取，辛老师就把一张学籍表冷冷塞到他手里了。
上面写的是一年丙班。
丙班，可能是乡学里最差的班级了。
“丙班？还是一年？”滕冰云觉得这变得也太快了。
原来可是说好的甲等三年的课。
为此，他干爹也是疏通了关系的。
“是，你能不能继续往后面深造，这要看你自己期末的考试成绩了。
滕冰云啊！我要是早知道你是个结巴，我就不会要李文书这份薄礼了。
你知道我们乡学的升学率也是影响深远的，可以说甘州官员都眼巴巴想要举荐人才上去。
你占了名额，别的孩子就少了一个机会！而你竟然是个结巴！”
这话，好像一把刀子，到底是捅到了他的痛处。
这别说是个真正的的孩子，就算是活了两辈子的他都着实消受不起。
滕冰云看看四周，来这里上学的孩子，他们被父母兄弟送来，哪个不是被寄予厚望？
他没人相送，可肩上更是沉甸甸的担子和责任，辛老师怎么能这样把人看低？
滕冰云想发火，但是也说不出自己理所应当是可以读甲等班的。
因为他还是靠了干爹的银钱才能和他们一样有个机会在乡学上学。
“行！我可以试读，试读一年。老师，我，我不会浪费这个机会的。”
滕冰云知道自己说话人家不爱听，所以他径直背着包袱填写学籍表就走了。
他觉得，自己或许不在甲班也是好事。
这辛老师急功近利，能教出什么好学生呢？
丙班就丙班，他滕冰云靠自己也能卷死所有人。
滕冰云当然不好受，但是他走开了以后又眉目微敛压下火气，还是回来恭敬和辛老师作揖道谢：
“多谢，多谢先生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