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真是他八哥,滕冰云捧着他家睡着的八哥又去祝通判那里借书了。
“人家赖小将军马上要去甘州富贵地腾黄书院读书了,你还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你那阉党的干爹,肯定是要输了这赌约了。”
“我……我干爹赌什么了?”
滕冰云坐在高高的梯子上,身侧一面都是书墙。方才看他干爹和那赖将军居然互相恭维起来,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当然是赌你和赖将军的小儿子赖钰,谁读书比较行了?”
“哈?还有这回事?”滕冰云完全被蒙在鼓里。
“你干爹没说啊!
那肯定就是怕你胆怯所以没说出来加重你的思想负担。可我眼瞅着,你这小结巴就是一辈子布衣命。还不如学你外公在江湖行走当游医得了。”
祝通判这人主打一个实惠。
他其实老早给滕冰云规划过前程,说他人不机灵讲话又笨。哪个当官的像他这样?这先天条件就不是封侯拜相的命。
说他滕冰云考科举,没进殿试还能活。进了殿试,就这讲话的速度,皇帝肯定会觉得有失国体把他立马拉下金銮殿斩了。。
所以,考了也白考。不如留在军营里当个军医或者文书。
“我倒是,倒是喜欢做医生。可我爹,爹不喜欢。不准,不准我们滕家后人再……行医!”
外公当个太医害得他们家四散漂泊成了罪臣,可想而知,爹是真的恨透了行医。
“祝叔叔,咱们说说,说说打赌的事情?”
滕冰云合上书,他追问道。
“呵,你还挺关心那老阉党啊?
告诉你,这边关苦寒之地别说什么一甲二甲能入殿试的人才,便是举人都是许久未出了。要知道从古至今,这哪个地方十里八乡能出个举人,可都是地方父母官的政绩啊!
许久不打仗了,咱们赖将军不想皇帝忘了他。于是琢磨着为国家培养栋梁也是脸上有光。”
这是实话,为国家推举人才,是很多官员政绩簿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过,咱们将军当然是认定了自家小儿赖钰来进行重点培养。
而高公公居然挑衅说,你这小结巴会成为第一个在乡试中榜上有名的。这话在军营中传来传去,两人针尖对麦芒,就有了这个赌约。
据说你和钰谁能第一个考过乡试,就算谁赢。”
祝通判笑眯眯地说完,呼地一下把油灯给灭了。
“我,我还要看书。”滕冰云抗议道。
“看什么?深更半夜该去睡觉了。你都已经结巴了,看太多小心变成瞎子。”滕冰云心想你说的是近视吧?不过旋即,祝通判又把营中多余的被褥趁着黑漆漆的一团塞给他。
这是违反边营军纪的。
虽然说的话不好听,可通判大人是个好人。
“我干爹……他赌了什么?”滕冰云追问。
他知道自己是个结巴的假儿子,启蒙就已经晚了。人家赖钰是真少爷,动不动便是有专门聘请的名师教导。
这赌约,干爹怎么都不划算啊!
“好像说是赖将军出了一匹宝驹,而高监军居然赌自己的一处私产。
这出手阔绰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高家的祖宗了。
就你这榆木脑袋小结巴,还私产?!赖将军这不是唾手可得的良田宅院?”
滕冰云听了就觉得心慌,他是从梯子上滑下来的,说要去阻止他干爹。
“我,我这读书也没读出什么,什么章法来,怎么就能下,下这么重的赌约?”
更何况,高公公近年来为了看病花了很多钱了,再没了私产傍身,难道真指望他这十来岁的乳臭未干的娃娃给他养老?
祝通判一转头就发现这小孩跑得可真快,一把拉住他道:
“滕冰云你说话结巴,跑得倒是贼快啊!你去干嘛?他们早就已经说好了你现在去有用?
再说,你也不用太感动。
你干爹那种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怎么可能真的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
说不定,他就是看自己年老体衰已经无力牵制赖将军,所以干脆就用这种法子顺水推舟讨好巴结将军呢?就你?值一套房?
笑死人了。”
如果他是外人,肯定也会这么想高公公。
可他干爹病死都不怕,怎么会这种时候想着去和赖昌源低头呢?
他沉默地想了想,恍然大悟说道:“我,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这罪臣之子能离开嘉峪关去甘州了。要不是,要不是这个赌约,他们不会同意的。”
怪不得,今日赖昌源亲自来看高公公。
因为在赖将军心目中,自己这个无能的小结巴如何和他的乖儿子赖钰比?
赖将军也肯定是觉得,干爹拿自己这个假儿子和他赖家的天之骄子比,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