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帮她收拾档子。
这荒山野林的,能够碰见可以稍作休憩之地,还是比较难得。
单璠与赶上来的师傅说道:“师傅啊,前头有一间茶铺,咱们休息一会儿在赶路吧。”
老道人点了点头,摊手示意徐天泽先请,单璠瞧着师傅老人家都让道了,也就跟着师兄站在原地,等两位长辈先在茶肆落座。
妇人年岁不大,三十出头的模样,她头盘素钗,岁月在她脸上看不到多少的痕迹。
妇人笑脸相迎地招呼着几位客官:“几个客官,茶水两文钱一碗,小吃和小笼包也都有,都是五纹钱一碟,几位看看,需要来点什么?”
己方人多,便自然而然地由老道人来做东,他与妇人说道:“来四碗茶水,两碟小笼包,小吃什么的就不需要了。哦对了,茶壶上了桌就别拿走了,放这里吧。”
在经过最初的招呼过后,妇人一般都不太喜欢再与客人攀谈着来往的生意经,只是说道:“好咧,那还省去我不少事儿呢,几位客官稍等,茶水小笼包马上就来。”
本是作为师傅的老道人,在跟徐天泽相对而坐的时候,有些想要支开俩位徒弟的念头,毕竟这位道教同仁的话语,不论是否真心实意,哪怕触及丁点密辛,那也是俩位晚辈不该入耳的。
徐天泽知道老道人之忧虑,性子爽朗道:“天将降大任,咱们道教各流派之中,不管修为大小,境界高低,皆是草木为兵。两位小友听了去,不仅不伤大雅,对将来道灵界之内的道教走势,亦是大有裨益。”
陈雍庭与单璠只觉着这位徐姓道长,话里头的分量不小,都有些唬住自己的意味了。
老道人点点头,问道:“五百年前的刑罚陡降道灵界内,中原的三位道统天师算无可算,便那么轻而易举地在一夜之间给全部毙命,而那剩下来的道教流派,顶事的不敢言语,没什么本事的便开始出走,誓要‘以力降之’,可都没有活过第三天,道教各门各派,死人在三万余,几乎是将整个道教在道灵界给抹掉了。”
徐天泽对此一清二楚,当初天道降下刑罚的时候,他以一己之力化出身外身,潜入道灵界,探勘了道灵界众洲之地。
徐天泽摇了摇头,纠正道:“不是三万余,是整整四万三千七百二十一人,全都死在了那摸不着、看不见的刑罚当中,死法千奇百怪,憋屈的、悲壮的、含笑的,数之不尽。”
老道人以及徒弟们的神情皆是一滞,特别是老道人对此颇为震慑,他久久没能呼出这一口气,待他重重吐出之时,不忍叹息道:“道教与儒释两教,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从来都是平分秋色。儒家坐拥天下读书人千万之多,佛家弟子亦是广撒天下,唯独咱们道教人口最少。如今恐怕在道灵界的道教子弟,怕是十人之数,都找不出来了。”
徐天泽点头道:“是啊,算上隐宗阮青海除掉的道教孽障,整个道灵界内,真正的道教子弟,就我等五人。”
老道人弟子三人再次愕然。
徐天泽抿笑道:“如若算上星冥帝国的皇子殿下,以及教书的栝梁生的,那便是七人了。虽然人少,但也都是很有力量的道教种子,咱们也不应该杞人忧天,就算咱们算不出下一次刑罚什么时候下来,那顶多也就再死五人而已,比不上五百年前的四万多人,也是一件好事。天下间,就比如星冥帝国这样开疆扩土的铁血手腕,咱们这几条人命,委实算不得什么。”
本是对徐天泽事事都刺头的单璠跟陈雍庭俩师兄妹,在听了这番话后,也激不起对这样好赖话的愤怒了。
灵猴巴布在小笼包上桌后,让小主人给了它一只,然后就端着红彤彤的屁股,去了茶肆的边缘,不与他们讨论什么云遮雾罩的天道。
巴大爷有注意到那茶肆的主人,是个底子不错的恒听境道者,不过想来也不觉着奇怪,敢如此一个人在这荒野开档的,没点本事,一天都不好对付。
然而那妇人在听了他们的谈话后,还在灶头忙乎的她,突然说道:“诸位客官别介意,你们讲话没刻意压低嗓音,我的耳力从小就挺尖锐,就听见了你们的对话,不知道诸位,可是那传说中的捉鬼道长?”
这店家让老道人瞧出了一些门道,老道人点了点头,没再多与那妇人搭腔,这荒山野林,能少跟外人说话,便是替自己保命。
不过徐天泽却不如此,他笑着抚须,与妇人说道:“贫道正是,不知可让店家少收些钱银?”
妇人爱财,却是取之有道,也不与徐天泽置气,反而说道:“刚刚听了道长的话,有些不敢苟同。我在此处开档已有四年,基本每隔一段时间,都能瞧见那些着道服的道长经此路过,只不过听了道长的那句‘真正的道教子弟’,便觉着道长几人的功力,肯定比那些招摇过市、穿着招花式的假道人高深。道长要是觉着钱不够用,大可去前头的匙子城,找一个叫高树雨的乡绅,他家好像是闹鬼了,这个月里陆陆续续死了七个亲人。就在前天,我都还有见着其他的道士从我这儿路过,要去高树雨家捉鬼呢。不过听闻那些道士都已无功而返,有的还被断了手脚。既然诸位真能捉鬼,那我可不是让诸位去送死的,只是觉着诸位去了,肯定能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