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儿子的母亲,慕容春启很早就告诉过他:宫琦琦是难产而死。
此时儿子问一句他的母亲是谁,老人家解释道:“轩儿啊,你母亲姓宫,名琦琦,是龙刘村的小户人家,在十九岁那年遇到了爹,之后才有的你啊。”
慕容春启的语气里,在责怪谭轩不该发这么大的火气,这样的家宴不是常有的,万没有闹得如此僵硬的地步。
谭轩则道:“老爹,难道我问的还不够明白?我说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听不出来?”
在谭轩旁坐的云梦祯,下意识地拉扯谭轩的衣袖,悄悄道:“轩哥,你别胡乱讲话了,快坐下。”
谭轩不理会云梦祯的劝阻,目光在慕容春启跟大娘的脸上扫个来回,他继续道:“当年有人替宫琦琦接生,宫琦琦难产,宫琦琦与腹中胎儿当夜命丧黄泉……”
大堂沉寂。
谭轩冷冷道:“大娘,你知道是谁给宫琦琦接生的?”
大娘没反驳,她轻言道:“这些事你爹都不知道,你又怎么知晓的?”
谭轩的脸色很难看,他看着桌上的臧绒剑,道:“这把剑告诉我的。”
大娘的面色震惊,她呢喃道:“宫琦琦的死,的确与我有关系,良心上过不去,所以当初,我在臧绒剑面前说起过此事,想以神明的方式,为自己的心灵赎罪……”
“当年老头子看中了山村里的女孩,名叫宫琦琦,被我知晓后,跟老头子大吵了一次。老头子话赶话地强言要纳她为妾,气得我整整五天吃不下东西,但这件事,最终还是被我压了回去……趁着老头子在宗里的时候,我特地去了一趟宫琦琦家,发现她怀有身孕,已经四个月了。我已有了心理准备,接受宫琦琦这个素未谋面的人最泼辣的一面,可是我想错了,她是一个很软弱的女子。因为不是明媒正娶,所以我以高位者的姿态,将宫琦琦说得跪地求饶,她说自己会打掉孩子,从此也不再与老头来往,那会儿我相信了她。可是两个月过去了,我发现老头越发频繁地往宫琦琦家去,等我再一次去宫琦琦家时,这女子跪着求我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她愿以死谢罪。那一回,我没有再信她,我用武力强迫着她跟家里的父母离开了龙刘村,去了往西北百里地的荒郊。刚安顿下来时,孩子在她肚子里已经五六月大了,不能吃药流掉,我知道会出人命,所以答应了宫琦琦可以把孩子生下来,也可以不用她死,但是要他们一家人,将来都不能再与老头有任何关系,宫琦琦不肯,说老头素养好,有才华,孩子可以没有性子懦弱的母亲,但不能没有儒雅中庸的父亲。她说老头很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求我看在老头的面子上放过孩子,让她去死都可以……可后来宫琦琦她难产了……”
在座的人们没有人再进食,全神贯注地听老太太在讲一个很遥远的故事。
当初慕容春启从宫琦琦家方圆百里寻找,直到他找到琦琦一家人,那种提心吊胆到心想事成的感觉,到现在他都清晰地记得,他问道:“后来呢,琦琦跟孩子怎么样了?”
大娘继续道:“当我赶到的时候,宫琦琦已失血过多休克,我也来不及往返请大夫,只能让宫琦琦父母搭把手救人,但后来没有将她救过来,孩子也没保住。”
慕容春启站起身来,枯老的脸庞微微上扬,还是没有抑制住泪水流下,他以睥睨的姿态望向妻子:“那轩儿呢,是你抱给两位老人的?打算留个他们养老,还是想折磨他们,为孩子四处讨要母乳?!”
妻子没在意丈夫的质问,继续说道:“轩儿也是我从龙刘村抱来的,那户人家养不起,是我买来给了二老。我知道你迟早会找到宫家人,所以你要将孩子带回仙鬼宗,那会儿我也没意见……”
“我挺可怜宫琦琦这个人,我并不恨她,但也绝不可能妥协让她嫁进仙鬼宗。宫琦琦死后,我也常去看望他们,我要二老瞒着你。不光是宫琦琦的父母,轩儿的生母生父那边,我总觉得就算给了钱,但还是欠他们很多,所以我也常有探望。轩儿的父亲身体一直不好,身子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他把轩儿卖给我之后,在第二天早上没有醒过来,那时轩儿的母亲对生活也没热情,后来也跟着去了。七年前,是我出钱叫人把他们陆续给埋了的,自那以后,我的心里也才好受了一点。”
“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没有买走轩儿,轩儿跟他母亲应该还活得下去。”
谭轩的心头越发的堵了。
在场的人尽皆默然,慕容春启跟谭轩俩位当事人,席间最终都选择了释然,安静的宫弘一在臧绒剑内也没有出面质疑,这顿饭吃得深沉,却没有火药味。
夜深,父子俩在假山旁的亭子里,坐了好久好久,不知道何种原因,自俩人知道了真相后,谭轩对慕容春启的态度要好了很多,慕容春启看得出儿子这样的变化,尴尬笑道:“轩儿,你别跟爹这么客气,爹不习惯。”
谭轩笑着摇了摇头,提起石桌上的酒壶,要替慕容春启斟酒,慕容春启连忙两手举杯迎接,这个动作其实很让谭轩折寿。
谭轩说道:“爹带我第一次回仙鬼宗的时候,当时看到这里的一切,比跟外公外婆住的地方好太多了,我开心得不得了,但后来发现人们都离我远远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