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不好开口:“拔了?拔了你再像小时候一样哭鼻子,我如今可做不到抱着你哄了。”
阿令被说得脸热忍不住挠头,嘴里含糊:“那都多久的事了。”想想还是不服气,“我现在可是大人,再不久就及笄了。”
哭鼻子这事对阿令来说屈指可数,爹娘身边阿令被娇养着,她爹更是恨不得将宝贝女儿揣在心窝窝,可说起来性情也许天生就决定好了,阿令自小便不爱哭,又时眼泪都积在眼眶了,眨巴眨巴硬是给憋回去,在瘸子叔叔面前也就独独哭过那一次。
那时,阿令一个人在山上待得无趣,向山神大人和爹娘一一交代后,第一次主动下山寻瘸子叔叔,小阿令还没山间正茂的野草高,山路可了如指掌,轻车熟路下山,却在坡集入口傻了眼。
她不知道去瘸子叔叔家的路怎么走。
坡集对与她来说真大,溪山山腰满打满算只有阿令一家,可坡集一眼望不到的前方,处处皆是屋舍墙面,错综复杂的小径,昏暗的巷口,阿令在这里绕啊绕,都是转眼出现又消失的陌生面孔。
等瘸子叔叔找到她时,小阿令正被几个稍大点的孩子围着。
“你个小野种,爹娘都死了还来村子干嘛?”
“我娘说了,你这种私奔生的小孩会连累村子的名声。”
“还不快滚!”
“这里不欢迎你,不欢迎你。”
“不欢迎你,快离开!”
小阿令摸着眼泪缩成一团,没注意到他来,小孩们却先看到这村里有名的怪人,恐惧让他们瞬间一哄而散。
瘸子叔叔将小声啜泣的阿令抱在手上,粗粝的手指带走女孩脸上的泪,柔嫩的触感好似轻轻触碰就会被伤到,他僵硬的将手压在腿旁,不太熟练夹着声,“谁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出了事有叔担着,怎么说我也是这坡集最富庶的主,砸银子叔也能将他们砸到开不了口。”,这话说的狂妄极了,捏着的嗓子都放开来,又问:“怎么突然下山了?”
“爹爹娘亲在土堆堆里说不了话,阿令太无聊了就想来找你,可是不认识路。”,小阿令哭得鼻涕泡鼓出一个,闷声闷气回答。
当日,一面鲜红的旗帜就高高飘扬在坡集唯一的院落里,便是在溪山上也能一眼望见,小阿令在这旗子的指引下,再没迷过路。
亮色的旗帜在几年的风雨中褪色,她不仅在这期间长大,更是闭着眼睛都能摸到瘸子叔叔家,失去作用的旗帜仍树立在这。
如今若真要拔了这旗子,阿令比任何人都不舍。
瘸子叔叔知道阿令这话有多违心,小孩子自以为的懂事有时只是一时冲动,他当大人的自然得想多一步。
拔旗的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两人默契的谁也没有再提。
瘸子叔叔往里屋进,细看可以发现迈着的步子左右微摆,阿令在他半步距离慢慢跟着。
“今日先将小东西带走,明日我会雇人将大件送上山。”,推开门,进入小堂间,瘸子叔叔将给阿令准备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桌上。
阿令一个人在山上,学了她父亲几分本事,靠着打猎为生,溪山上种不了的蔬菜瓜果便由他采买送上山。
以往阿令年纪小他不放心,上山上的勤,自三年前阿令便不让他平凡上山,而是自己按日子下山,孩子长大了不放心他的腿,他也不能做那拎不清的老糊涂。
阿令坐在桌旁,将东西一件一件翻看,针线、头花、蜡烛、……最后一样被油纸包着,瞧不见里面的东西,阿令将它拿近鼻子下嗅了嗅,淡淡的甜味,一瞬睁大眼睛望向瘸子叔叔,扬起手里的油纸:“饧糖!”
“收好,莫要贪嘴,小心牙坏了。”,将桌上的东西拢在一堆,瘸子叔叔又摆上来个小篮子,“将这些收起来吧,我去做饭。”
阿令抓着篮子,听到做饭反倒停住,目光炯炯对上瘸子叔叔,说:“叔,你歇着我给你做。”
瘸子叔叔嘴唇张合几次,阻止的话在唇边来来回回最终还是咽了回去,秉承着不能打击孩子的兴致,硬着头皮答应。
阿令站起身就往厨房冲,她这可是孝敬长辈,可懂事了。
看着她兴冲冲的背影,瘸子叔叔思索再三,还是一起跟着去了厨房,亲眼看着总放心些,以防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食材。
因为知道她要来,瘸子叔叔一早就备好了菜,三菜一汤,就等着下锅,阿令到厨房,一通扔进锅里,他在一旁默默将嘴闭上。
阿令对一锅炖数年如一日的热爱,毕竟这是她唯一会的做法。
……
推门,浸人的凉意贴上手腕,将袖口用些力拉在手心,提着篮子,阿令准备告别。
想到什么的瘸子叔叔在心里叹息一声,装作没看见她这小动作,而是提起另一件刚刚一直被推诿的事:“阿令,你总该寻个……家人,不可能这样一个人在山上过一辈子。”
他本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