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门声突兀响起,打断了萧聪的思绪,他先是转脸看了眼鸿翔,见后者睡熟依旧,只是闻声不耐地翻了下身,才转过头来望着挂着几张山水花鸟画的墙壁,眉头微紧,于不自觉间被揪起的衣角,在食指与拇指间轻轻地揉捻着,这表示他正在权衡,而且是很谨慎的权衡,不然,此时的他定不会揉捻衣角,而是会习惯性地抚摸鼻梁。
听声音,隔壁是一片死寂,仿佛连那之前那声破门声都不曾响起,但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幻觉,隔壁尹诺那边,一定是来什么人了。
他面色阴晴不定,眼睛睁的老大,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整张脸看上去显得市侩而诡谲,
“来者不善啊,难道又是鬼镖门的人来寻仇了?可怎么一下子就没声了呢?再等等,我再等等。”
可是又等了好一会儿,隔壁还是没声,这就让他有点搞不懂了,他虽不知道来人是谁,可他知道妖刀尹诺啊,那家伙一出刀哪会如此安静,难不成这么快就挂了?可是以他的修为,这貌似也是一件很难发生的事,刚才的他还在踌躇是不是可以到隔壁看看,但现在他想的是,他俩是不是该跑路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无妄之灾,他可不想受,趁这里离忘生谷入口处不远,趁现在隔壁那人还没有发觉,现在跑肯定还来得及。
可若是妖刀尹诺以一记不曾施展的神来之笔做掉了那人,那他现在跑路,萧四公子的姿容仪范岂不是要荡然无存了?
留得青山在,不拍没柴烧,进一步万劫不复,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到底是为什么,他就是不舍得走呢?
他定了定心,吞了几口唾沫,开始抬步小心翼翼地往窗移,移到窗户边上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将头探出窗外,努力向那边张望着,却只见燑燑火光自窗口满溢而出,至于房间里的情景,他什么也看不到。
失了一阵神,萧聪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仙人的,又把这茬给忘了,可他仙人的确实是没人啊!难不成是出去了?这么快!”
其实不是尹诺与那不明来者出去的速度太快,而是因为他之前存思其内,想得太投入了,以至于听到破门声后反应太慢了些,可仅仅就是那么不到一个呼吸的功夫,对于渡河境的尹诺来说,逃到一个他所不感知不到的地方,足够了,毕竟这附近还有几个热闹非凡的场子,气息混杂,就算萧聪对尹诺的气息已经很是熟悉,但想要跨过这些杂乱气息来分辨出哪一个是尹诺的,还是有很大的难度,话说回来,就算他能从气息上分辨出那个是尹诺,但这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没什么意义啊,费力不讨好的无用功,他才不做!
他将身子收回来,右手抚上鼻梁,斟酌着道:
“这
还不到半日,竟又来一个,我这是收了个什么东西,仇人也太多了吧,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在这里活下来的,能活到现在,倒也算是有本事,这到底是个宝贝,还是个祸根?带上他这一行估计真得麻烦不断,但丢了他有感觉有点舍不得,我要是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帮他一把,他会不会对我感恩戴德?若真能这样,倒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这样的高手就算是在忘生谷也是不多见的,更别说收下为奴,过了这村,估计就真没这店了!”
咬咬牙,定定心,重重呼出一口气,随即下定主意,
“妈的,救了!”
而后摘星翼一展,飞出窗去。
扶摇至云层之上,一路往西,南北是街市,东西是深林,但客栈的窗子是朝西开的,故而尹诺将不明来者往西引的可能相对大些,他总不会飞到天上再转个弯往东吧,且不说此行此举显得不免有点刻意,搞不好就是自投罗网啊,所以,以萧聪对尹诺的判断,他应该是将那不明来者往西边引开了。
往前全力追赶了近半个时辰之后,萧聪放慢速度,并开始悄无声息地往下降,降到树顶上,像一只灵猴一样三番两越落到地面,既未打开武道灵瞳,也没施展灵隐步,而是小心翼翼地继续往前摸索前行,因为早在云上时,他便已经感应到了不远处那两股渡河境强者的气息,一股是约莫渡河境初期左右,属于尹诺,另一股虽然也是渡河境初期,但感觉中要比尹诺的修为高些,已经靠近渡河境初期大瓶颈,算是个半只脚已经迈进渡河境中期的人。
他心里稍作盘算,感觉这麻烦还不算太大,对面那一个渡河境初期大瓶颈的家伙,就算是将萧聪单独拉出来与之一战,胜败亦是难以轻判,更别说再加上一个难缠到近乎与萧聪旗鼓相当的妖刀尹诺了。
但精明如他怎会轻易暴露自己,只要能不动手,他才不给自己惹麻烦,除非妖刀尹诺命悬一线万不得已,否则,他就得准备老老实实地看一场戏。
前方传来的元气波动越来越强烈,已经能感觉到有隐隐风声轻轻擦过耳际,那感觉要比普通的风凉一些。
又往前摸索了一段距离,轻轻拨开最后一层一人半高的草丛,定睛一看,便见有两人在前方蓬蒿被尽数压倒而形成的空地上遥相对峙,一动不动,其中位于东南方的是妖刀尹诺,依旧穿着他那一身样式古怪的青色劲装,身材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更加颀长。位于东北方的家伙身材中等略显佝偻,全身像今天白天所见的摘星境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