锯木头的声音时大时小,大风刮过时就剧烈一些,风过安静时就小一些,好像有人在刻意控制音量。
林雨华将水盆放下,屏住呼吸,寻找声音的来源。
院门的门缝位置,锯条一伸一缩,正在锯木质的门栓。
林雨华心里咯噔一下,有贼!
四下顾盼,林雨华从墙根捡起一根结实的木棍,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口。
原本林雨华打算,等贼进来时,朝着后脑勺的位置给他一棒槌。
等林雨华贴着门缝,看到外头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中年男人时,吓了一大跳,手一哆嗦差点把棍子扔出去。
男人的腰间别着一把手枪!
林雨华撂下棍子,蹑手蹑脚的退回周胜南的房间。
看到慌里慌张进门的林雨华,周胜南警惕裹紧被子,“今天真的不行了,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林雨华比了个嘘的手势,“有人要咱们的命,快穿上鞋跟我走!”
作为周家少主,绑架或被商业对手买凶要命的事,周胜南没经历过也听说过。
她打了个机灵,立即从床上弹起,腰肢小腹酸胀,疼得倒抽了口冷气,差点摔倒。
“你……你扶着我点!”
林雨华带着周胜南来到后墙,实在找不着梯子,只能让周胜南骑在自己的肩头。
“快,你先爬上去,我立即跟上!”
两人沿着后门悄摸溜走,等杀手反过神的时候,足够跑出很远,是最稳妥的办法。
周胜南抓着围墙边缘半晌,声色焦急道:“不行,我身体软绵绵得厉害,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无奈,林雨华把周胜南放下,自己纵身跳上墙头。
林雨华骑坐在墙上,向着下边的周胜南伸出手,“快抓着我的胳膊!”
两人手指紧握,因为骑在墙壁上的林雨华不好发力,周胜南又没有丁点力气,两人一时间僵住。
大门上的木头门栓,已经被钢锯条锯得只剩下不足十分之一,林雨华心焦似火,胳膊拽得生疼,却没有丁点办法。
周胜南俏脸决然,甩开林雨华的胳膊,“你自己跑,我和他拼了!”
“他有枪,你拼个屁!”
“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你磨叽什么呢!”
忽然,锯条卡在门栓里,门外的中年男人拽了两下,嘎嘣一声锯条折断。
没等林雨华和周胜南来得及高兴,中年男人一脚把即将锯断门栓的大门踹开。
打量一圈院落的环境,待看到即要翻墙逃跑的林雨华时,立即抬起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他的脑袋。
噗——
扣动扳机的刹那,林雨华嗅到一股死亡的气息,身形直直的向后栽倒。
子弹蹭着头皮过去,林雨华后脊发寒,落地瞬间弹起身子,撒腿就往院门的方向跑。
周胜南撑着墙壁站直了身子,冷眼盯着中年男人,“谁派你来杀我的?”
中年男人枪口瞄准了周胜南的脑袋,犹豫了一下,缓缓把枪口放下。
“把逃跑的男人叫回来,我保证不杀你们。”
这话说的,简直像是在哄三岁小孩。
从中年男人的眼神中,周胜南看到了凛冽的杀意,他刚才一声不响直接开枪,足以见得是训练过的杀手。
周胜南扯着嗓子向墙外喊,“别回来,你只要出现,咱们两个一个也活不了!”
墙外的林雨华回声说:“你等着,我马上就到!”
“你特么脑子有病啊,我都说了他会弄死你!”
周胜南急得直掉眼泪,又很快强行镇定下心绪,“买凶的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杀手将枪瞄准门口的方向,漠然声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如果接受了你们的条件,以后谁还敢找我贺老三办事。”
周胜南吓得花容失色,“你就是贺老三!?”
在青州,提起铁矢岭贺家,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贺家兄弟五个,老一辈就是干红差(刽子手)的,建国后取消红差,一家子人就改行当了杀手。
当红差时,一家人练就了杀人不眨眼的本领,简直是天生当杀手的材料。
兄弟五个,老大前年被警察抓住判了死刑,剩下四个仍然流窜作案,有不少名门死于贺家兄弟手中。
因为户籍制度没有完善,兄弟四个一直逍遥法外,商贾听到他们四个的名字,无不闻风丧胆。
林雨华从正门口出现,手里拎着把黑洞洞的手枪,瞄准贺老三的脑袋,“如果你敢动我女人,我保证让你脑袋开花!”
中年男人身形一僵,“你哪来的手枪?”
“你一个落魄到杀人为生的可怜虫都有手枪,我一个生意人凭什么没有!”
林雨华神色冷凝,“我再重复一句,你敢动她,我崩了你!”
贺老三瞄准周胜南脑袋的手枪,握得更紧,“林雨华,上头吩咐主要是杀周胜南,如果你现在退出门去,我可以不杀你。”
“这里没有你要的周胜南,她是我老婆,你眼瞎是不是!”
林雨华的一声吼,把贺老三给吼懵了。
他狐疑的盯着周胜南,“你不就是周胜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