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三天不饿,你看他们一个两个的处境就知道不是好命的,不死就能快活吗?”
庙里陷入一阵寂静,外头噼里啪啦下起了雨,天色不明不暗,青青灰灰,檐下不一会儿就挂起了雨幕。
白老儿看着外头:“如果眼下,立刻马上,你能投胎往生了,你会毫不犹豫地去吗?”
“会。”
“为什么?做鬼有什么不好呢?”
“我,我也不知道,现在并没有什么不好,但就是很害怕,可能做人会有更多选择,做鬼却没有。”
“女娲娘娘用泥土造人,人的根骨血脉是与世间万物相连的,需要阳光雨露,依恋大地山川,这些东西,冥界没有,所以无论冥界好不好,人都更想留在阳光照得到的地方,这是本心本性。求生是万物的本能,求死才是选择,救,顺应自然,不救,就是帮他们做了选择,我能顺势而为,却不能帮他们做任何选择,明白吗?”
刘黑心中触动:“道经上都是这样的道理?”
白老笑笑:“改天送你两本,自己看看去吧。”
刘黑走到小棺边上:“好在没钉几个钉子,怎么撬开呢?棺盖薄,许能砸开。”
“还是得有人呐。”
“啧,没人呐。”
两个人说着,同时转头看了看草堆里的另一个孩子,又同时叹了一口气。
他们忧虑间,草堆里的孩子竟然撑着病重的身躯,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她看了看不远处的棺材,低头翻了翻草堆,下面垫着些石块儿,她挑了最大的一个抱在怀里,走过来顺着供桌往道君坐像台子上爬,回头看了看,又踩着道君的八卦宝座往上爬了一些,向下对着白老说:“白老头,麻烦你护着些,别让我砸到她的头。”
下面两人惊愕无比,面面相觑,上面的孩子不耐烦道:“对,我能看见你们,你们说的话我也听得清楚,快些吧,我没什么力气。”
“哎,哎。”白老儿站在棺材侧边,伸出双手护着头朝的这边,上面的孩子瞄了瞄就把石头砸了下来,大约砸在小腿的位置,棺材板实在不厚,这一下就砸出个大窟窿,棺盖整个脆裂,白老没费什么力气就掰开来,看到了里面的小孩儿。
她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好像真的死了一样,穿着蓝布的夹袄,杏色的裙子上头斑斑驳驳,都是血迹,白老还以为是被石头砸伤的,近看才知道是她指尖都抓破了,渗出来的血。这女娃看着倒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头发有些散了,但抹着桂花油,并不很乱。
病着的孩子走到棺材边,撑着棺材沿站着,伸手本想推醒昏睡的女孩儿,却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满是血痕的手,又看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好生心疼,棺材内壁上都是她手指抓出来的血印子,挣扎成这样,她的家人……
棺中的女孩转醒,感觉到有人握着自己的手,睁开眼睛一看,是个和自己一般大的人:“你是谁?”
“公孙白果。”
她的意识尚未完全恢复,说话声音很轻:“公孙……我不认识,我家里姓简,别人都叫我三姐。敢问公孙姑娘,我这是,到阴间了吗?”
果儿摇头:“还没有,你还没死。你的腿疼不疼,我刚才往下扔石头砸到你了。”
“我的腿是坏的,砸到也没有关系。”
“坏的?”
“嗯,生下来就是坏的,站不了走不了。”
“也不会疼吗?”
“不知道疼,偶尔会麻一下,兴许也不是麻了,只是我自己这么觉得。”
白果儿摸了摸她的腿:“因为腿不好,你家里就把你杀了扔掉?”
三姐觉得自己有了点力气,撑着坐起来:“春天的时候,我娘病死了,没多久,我大哥也死了,爹爹想和大嫂好,大嫂说他们好是能好,但是难免族里人嫌邻里人笑,有我在就是个活笑柄,她心里不痛快,让我爹给我喂药。”
果儿问:“他们钉棺的时候,你醒着?”
三姐点头:“嗯,他们怕外头人晓得,自己在屋里钉的,我一直叫一直叫,大概叫了一宿,后来实在叫不动了,我以为自己死了,再醒来就看到你,这里不是阴间,是哪里?”
白果儿四下看了看:“一间破庙吧。”
白老儿在旁指正:“重一观,这里是重一观。”
果儿不理他,想回去躺着:“我脑袋昏昏的,去那边睡一会儿。”果儿话没说完,一个踉跄晕倒在地。
“公孙姑娘!”三姐很心焦,她费力爬出来,爬到白果儿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好烫,公孙姑娘,你生病了。”
白老试图搭话:“她这是风寒,风寒,要散寒祛风,要吃药。”
三姐贴近果儿的心脏,听了听她的呼吸心跳,果儿寒颤不断,呼吸不畅:“风邪入肺,怕是耽误不得,得吃药啊。”
白老和刘黑都一惊,白老欣喜极了:“她懂,她懂!”
刘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