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有些横冲直撞,太主莫要与她计较。”
他对阿娇使了个眼色试图让她配合附和一句,而阿娇却半晌不做声,依旧倔强地盯着刘嫖。
刘嫖看了眼程娇,“罢了,我还有别的铺子没逛完,懒怠与你们耗着。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程夫人……”
刘嫖抬起头,眼尾连带着下巴颏都散发出淡淡的骄矜的漠视,“只要陛下在一日,我刘嫖的锦绣高楼永远不会倒,这是陛下与卫氏欠我的。”
刘嫖走后阿娇仍冷冷盯着那个远去的背影,长卿笑道,“你今日是怎么了,句句戳她的肺管子,她得罪你了?”
阿娇收回视线,蹲下身细细察看这稚童的情况,见没有手上方才放心,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阿娇应道:“董偃仗势欺人,窦太主如此纵容他靠得不过是对陛下的那点陈年恩情罢了。”
长卿道,“非也,你看陛下杀伐果决,革新鼎故,太皇太后去世,这天下早已不是当初的天下。他怎么还会被挟制?我看大概是对废后的最后那点情分罢了。”
“情分?”阿娇也笑了笑,“帝王之情薄如纸纱,你未免太看得起废后了。”
长卿道,“你知道废后?”
阿娇起身道,“在宫中时听宫人议论长门宫怪象,都说废后并非自缢,而是被陛下……”
长卿惊骇,捂住了她的嘴,“不可妄议。”
他看了一眼阿娇拉着的那孩子,阿娇笑了笑不再多言,转而对孩子道,“你家住哪?送你回去吧。”
那孩子也乖巧,等他们说完话了才开口道,“多谢姊姊和阿兄,不过我不想回去。”
长卿道,“为什么不想回去?”
孩子拿着那把折断的木剑瘪了瘪嘴,“我爹昨天才给我买的,我怕他回去打我。”
长卿笑了笑,摸摸他的头,“不会的,我们帮你解释,你爹不会打你的,而且你一个人在外面万一又撞见太主回来怎么办?”
孩子挣扎了一会,“那好吧,我请你们喝我阿娘泡的香酥茶!”
七拐八弯到了原些的一个巷子,那孩子就停了下来拍着大门,“阿娘,我回来了!”
“阿娘!”
“来了!你阿娘去买……”一个男子挽着袖子,手中拿着一只瓷碗,打开大门,首先却见长卿与阿娇两人的面孔,一时震楞。
阿娇见他神色不对,怕他是吓住,因解释道,“您是这孩子的阿父吧,我们在路上碰到这孩子摔了一跤,就想着把他送回来放心些。”
孩子道,“我撞到窦太主,差点被她带去官府!多亏了他们救了我。”
男子闻言这才回过神,扯了个笑容,看向他们,“哦,这样,快请进喝杯茶。”
“不用劳烦了,我们还有事要做……”阿娇客气道。
那孩子却撇了撇嘴,扯开嗓子道,“姊姊刚才还答应我要喝我阿娘做的茶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阿娇好笑地捏捏他的脸,“下次再喝吧。”
“真的?”
“真的。”
“那姊姊叫什么,你要是不来我就去找你。”
“我叫程娇,他叫霍长卿。”
阿娇突闻哐啷一声,茶碗掉在地上碎成了几块,这孩子的父亲面色呆滞,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了看他们。
那孩子闻言道,“好巧,我也姓霍,我们还是本家呢!”
霍长卿闻言也变了神色,他握紧了双拳看向了那边的男子,阿娇这才猛然发现他们三个似乎有一些相似……
那男子颤抖着手,面色发红,却只是定定地看着霍长卿的脸,“公子的母亲可是姓卫?”
阿娇大惊,她似乎撞见了霍长卿一些了不得的秘密。看着眼前这位男子,头戴儒冠,却身衣短褐,手上还有一些因操劳体力事物留下的痕迹,肤色比霍长卿还白上几分,那眉眼和霍长卿隐约有几分相似。想起了霍长卿那个一出生就失去了的父亲,阿娇看向了霍长卿。
这个少年此刻亦红了眼睛,嘴唇抽搐着试图将激动的心情平复下去,可是越是憋着越是难受。阿娇默默挽住了他的手臂看着他。
长卿终于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他有千万句话千万种心绪一时堵在胸口,却终于只是压着嗓子看向霍仲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