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皇后道,“这幅龙凤呈祥绣画倒是精巧,是你自己绣的?”
王菱闻言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程娇,程娇面上仍是一副乖顺模样,“是妾画的花样,交给绣工们赶制的。”
皇后礼貌赞道,“有心了。”继而照例赏了一只玉如意给程娇。霍长卿这才松了一口气。
忽闻皇帝问道,“这是你送的?”
皇后和程娇都看向了王菱,王菱听不出语气,惴惴不安道,“是。”
皇帝凝视手中玉箫良久,王菱见他不语,想起侍女回禀程娇今晨之语,忙补充道,“金莲生佛,菩提塑玉,金玉合弥,如山海辉映,君民相亲,是为大吉。也寓意帝后金玉良缘,长鸣不衰。”
又是一阵沉默,王菱感觉到头顶窒息的压迫感,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皇帝,却见一双豹子似的眼睛泛着血丝仿佛恨不得啃食着自己血肉。
王菱吓得心肝一颤,耳边忽而传来一声巨响,皇帝抄起木匣朝她砸了过去,“是谁教你的这些话?”
王菱额头肿起一大块,痛得眼泪直流,却又不知犯了什么错,摇头哭道,“妾只是随意诌的一句吉祥话,没有人教妾,陛下恕罪。”
卫皇后亦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发怒,殿内众人惶惶,卫皇后见椁阳公主亦是面色大惊,忙小声劝解道,“陛下,小辈若有不妥人后再训斥便是,别吓着椁阳公主,扰了她的接风宴。”
皇帝看了看椁阳,姐弟二人对视一眼,眸中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椁阳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皇帝充血的眼睛这才黯淡下来,重归平静。
皇后见状忙给皇帝递了个台阶,“太皇太后生前最好佛老,再过几日便是她的祭日,陛下一时念起,触景伤情。你们的心意我和陛下都知道了,快回去坐着吧。”
王菱忙不迭走回去坐在了霍长卿身边,阿娇则安静坐在一侧。
歌舞渐起,酒酣耳热,众人也都不再拘束,细细碎碎聊起歌舞游乐之事。
阿娇见长卿吃着瓜果看着歌女,一眨不眨,走过来道,“茶喝多了,我想去方便方便。”
长卿猜想她无聊,便嘱咐道,“绿柳也不认路,叫个黄门带着你,别走错了。”
“我也去。”王菱见状也要跟上去,长卿怕她生事,便制止道,“再陪我坐会。”
王菱不满地哼了一声,长卿笑着给她剥了一颗荔枝,忽见坐在上首的椁阳视线一直逡巡在他们身上,长卿抬头看了看。
椁阳收回了视线,霍长卿推开王菱端着酒杯,敬了椁阳一杯,“公主年少独身赴匈奴和亲,长卿敬佩不已。”
椁阳微微笑了笑,态度疏离,“你是皇后的外甥吧,陛下经常夸赞你英勇,将来必当大任。”
霍长卿道,“公主谬赞,我如今不过凭借姨母和舅舅的功勋忝居上位,公主一女子尚能为国家子民远赴匈奴止战,不亚于战场上的那些厮杀的将军,长卿是当真敬佩。我也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上战场,击杀匈奴,让我大汉的公主不再替男人征战,让我大汉的子民不再受外敌人侵扰。”
椁阳看着长卿坚毅的神色,面色微微和缓,也回敬了他一杯,“那就先祝大汉将来的常胜将军得偿所愿了。”
长卿喝干杯中清酒,思索了一会,又道,“公主可知陛下方才究竟为何发怒?菱儿自回来一直魂不守舍,惊吓得厉害。”
椁阳看了一眼神色恹恹的王菱,长卿道,“你头上伤得厉害,叫医官给你包扎一番。”
王菱告退后椁阳方道,“陛下幼年砸碎了太上皇赠与太皇太后的一只玉镯,太皇太后大怒,要处罚陛下。”椁阳压低了声音,“是废后捡起了玉镯,坐在太皇太后身边撒娇,说正好可以做成金镶玉,让陛下逃过一劫。
你这妾室方才的说辞正和废后劝说太皇太后的言辞一字不差。”
长卿震惊地看向椁阳,椁阳接着道,“自然,也有可能是巧合,或许当年废后也是从哪里听来的吉祥话罢了。”
长卿怔楞间,椁阳意有所指道,“对了,我听说她是平阳送来的人,你不妨也问问她。”
平阳此刻也正听席间人说着方才的插曲,无意间看向了长卿,二人视线相对,长卿低头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