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盯着琼斯的脸。
“……西奥多·诺特,”他不情愿地说完,“有组长提问时间吗?”
“当然。”琼斯露出了一丝罕见的微笑。
“你的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诺特笑嘻嘻地说,“毒草让你变成蓝莓了?”
这话说到底并不中听,但伊狄也不得不承认,她很好奇这个问题。琼斯显得并不意外,但他眨了眨眼,里面的目光变得像一头残眼的狼一般犀利。
“不……”他冷冷地瞪着他,“比那更可怕,诺特。”
他忽然上前一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对对诺特做什么的时候,他忽然伸出那张脏兮兮的大手,用力插进脸上的绷带,咔嚓一声响,泛黄的绷带寸寸脱落。后面的皮肤露出来,诺特发出一声惊呼,伊狄和希格斯也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那是一张丑陋又饱经沧桑的脸。坑坑洼洼的疤痕把另一只眼睛封闭了一半,里面只露出一点眼白。疤痕呈棕褐色,像爬虫一般紧紧地黏在他正常肤色的皮肤上。半边鼻子和嘴巴看上去被胡乱捏挤到了一起,几乎看不出嘴唇的存在。
“怪……怪物!”诺特已经坐到了地上,大喊起来,“怪物!”
琼斯只是报以一声冷笑,好像这反应并不是他第一次遇到。他熟练地把绷带缠回去,又恢复了生人勿进的态势。
“让你们的组员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他的声音高亢起来,“这就是好奇的代价,梅林;这就是当你们好奇的代价;迎接丑陋,可怖,和异样的目光!”
不少人朝这边看过来,但斯拉格霍恩已经明显有些不省人事了。他倒在不远处的篝火边,无视其他学生嫌弃的目光,大喊道,“黎明的号角已经吹响!老弟!酒后的旅途还缺点欢唱!”
诺特唾了一口唾沫,“神经病!”
“这是一首诗。”伊狄轻声说。
希格斯朝她投来疑问的目光。她上前一步,“秋天的原野,也是这样的丑陋;乌鸦,牧羊,报应的旋律,在回响!”
“报应的旋律,在回响!”琼斯眯起了眼睛,嘴角忽然溢出一丝疯狂的笑意。
一种不祥的预感蔓延开来,伊狄打了个寒噤,萦绕心头的疑问,什么阻止了她直接问出来。那个问题本该这样问:
那是不是烧伤?
“我曾经在一本诗集中读到过。”她停下脚步。
“是嘛?”琼斯歪了歪头,“那可不是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能读到的诗呀……”
“斯拉格霍恩教授也知道的,不是吗?”
琼斯忽然弯下腰,凑近了她的耳朵,带着湿气的沙哑的吐息裹挟着低沉的一句,“但他好像比你知道的少一点呢,小女孩。”
他好像忽然换了一个人,表情变得滑稽,语气变得戏谑。伊狄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却又立刻开始后悔自己露怯。
“蜷翼魔?”她镇定地说,“是特伦斯告诉我的。”
琼斯把目光转向后面的男孩。
“看起来他并不打算承认。”他咧开嘴。
“你们在说什么?”诺特大声喊道。
回应他的是风雪的沙沙声。雪点开始往下落,树一个接一个地颤抖。琼斯眯起眼睛,望向乌云的方向,越来越近了。
“全体集合。”他沉声喊道。
他收回戏谑,又像是变回了那个饱经风霜的老人。伊狄慢慢后退,希格斯朝她瞥来意味深长的一眼。
“走吧。”她说。
伊狄有种预感,此行不会顺利。无论是这个古怪的药剂师,还是糟糕的天气,广袤的达特穆尔,都让她提高了警惕。
既然来了,就没做空手而归的打算。
“都加快速度!”风雪中掺杂着呼吸声,衣服的摩擦声,还有物品的碰撞声。琼斯催促的声音仿佛已经隔了很远。
他们在崎岖的山路缓坡上行进。岩石和时不时打滑的积雪都让人不得不提起了十二分的注意。
“小心点!”
“别碰我,诺特。”她隐隐听到佩吉的声音。停下脚步,朝前方张望。佩吉的飞天扫帚被她高高地举起来。
“嘿嘿!”琼斯大声制止,“注意脚下!先进森林再说!”
“我要是您可不会允许他们带扫帚进森林!”诺特的声音,“斯拉格霍恩教授!”
伊狄远远地听到斯拉格霍恩喊了几声,争执的声音低了下去,但两组队伍之间的距离明显拉得更开了,从雪地前方越来越泾渭分明的两堆脚印就能看出来。他们都不敢大意,每一步都盯着脚下,生怕哪一块白茫茫的积雪下就是一个危险的石坑。
山路不宽,而且被大雪盖住。他们戴着兜帽,逆着风行进。一张嘴就有雪籽飘进口里,苦涩冰凉。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赫敏的脸被冻得有些发青,“我们是不是离那边越来越近了?”
顺着她的视线,抬头就是黑云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