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着那个刚抽出魔杖的瘦弱的小姑娘挣扎着从三个模糊的人影的攻击下爬上平台,然后莉雅走了过来,她几乎是一路压着伊狄把她打得狼狈不堪,甚至最后两个人都没用魔杖,像两个野蛮人似的扯着对方的头发较劲,样子别提有多难看了。
费因斯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一切,他很专注,眼睫也不颤动一下地打量着两个人的动作,而伊狄在旁边感觉头皮都要炸了。
当她的弱小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时,她才发现她有多不能接受现在的自己。
连魔杖都不会用,拿不稳的自己。再坚持,看上去和苟延残喘也差不了多少,实在太难看了。伊狄恶心得要命,她眼神飘到一边去,看到一片模糊。好像周围学生在做什么都像某种被虚化的背景,声音也很小。
她猛地回头看她们揪着头发的样子,虽然难看,但却清晰多了,至少像发生在眼前的实际,而不像其他人那么古怪。
正好费因斯偏头问了她一句有什么感想,伊狄没多想,顺口就问出她目前最大的疑惑,“我想知道这个记忆……怎么会这样?”
她没看他,却听到他轻笑一声,有种不经意的嘲笑意味,“不同的人记事的程度不同,里德尔小姐。他们只对自己亲身经历的东西记得一清二楚。因此人们记忆的画面都不太一样。”
但这并不是伊狄自己的记忆。她皱起了眉,没工夫去琢磨费因斯那声笑多余的含义。她刚才看到自己进来的样子、还有沃伦念咒的样子都很清楚,所以并没有察觉记忆的画面有模糊和情绪的区别。
也就是说,拥有这份记忆的学生也一直在关注这一切?可除了她和死去的莉雅,还有谁?
但很快伊狄的注意力就不得不回到过去的自己身上来,她这时正和莉雅僵持着,滚到了地上。但莉雅很快发现了她,伊狄知道,马上她的魔杖就会爆炸,然后厉火变成的怪兽也许要在公共休息室造成巨大的混乱了。
她仔细观察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却和她记忆中的别无二致,没有什么异常,除了……看上去异常不甘心的她自己。
她看到女孩的脸涨得通红,却不肯放弃悄悄用腿去勾自己的魔杖,她不由得觉得很好笑,自己观看的时候,她觉得那晚的自己怎么显得那么天真,换个不那么好听的词就是傻。
真是显得傻透了。
但她看着自己的表情,却根本笑不出来。当时莉雅的魔杖戳破她的胸口,只有她知道像火烧一样疼。那疼似乎不仅仅是物理上的,甚至沿着她薄弱的神经蔓延到心口跳动的地方,血液和精神都在剧烈的波动。
伊狄仿佛隔着一道墙,观看不属于她身体里的自己被某种激烈的东西牵引出来,她切身体验到那种痛苦像火焰烫开在空气里,冰凉的空气像锋利的利刃划开她的喉管,比烈酒还快地涌入她的胃和肺腔,她全身开始不舒服起来,炽热得发烫。
一种能量在她体内肆虐,她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但那并不妨碍她看到不远处那个烧得比她现在更厉害的自己抬起手,一股亮如白昼的炽焰从魔杖黑黑的尖头窜出来,然后费因斯毫无波动的脸朝她放大了过来。
他伸出一只手。紧接着,记忆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股力让她的身体倒转过来,伊狄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往回倒流进脚尖,然后她的双脚重重地落回到一片坚硬得不能更真实的地面上。
她发现她站在办公室的中央,费因斯在她面前以很近的距离盯着她的脸。
伊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那双眼睛和她几乎是眼对眼,让人不自觉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像被一条毒蛇锁定了猎物。
发现伊狄的退缩,费因斯慢慢直起了腰,但他仍然看着她,嘴角缓缓浮起一个弧度,那弧度不带过多的感情,仅仅是肌肉的牵拉,但显得可怕地令人信任和温和,他笑着说道,“回忆结束,里德尔小姐。我想,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
伊狄瞪着他,她有一肚子的疑惑。天知道她根本没有心情谈别的。为什么要找她过来看这段记忆?他也注意到她的状况了吗?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费因斯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困惑,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说:“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聊聊这个记忆好了,里德尔小姐。你刚刚重新回到那一晚,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伊狄机械地重复问自己。
她看到了一个在战斗中忘记魔法的愚蠢巫师,像个麻瓜那样企图靠蛮力把别人打个鼻青脸肿,面对一个比她会不了多少魔法的对手的偷袭还差点疼死,最后靠某种莫名其妙的运气结束了这场荒唐的比赛。
伊狄难得地沉默了,她根本就答不出口。
她在孤儿院大概都没感觉这么羞耻过。
好在费因斯没有继续问下去。他慢慢地走到烈焰迸溅的玻璃灯罩后,伊狄一路注视着他手中的动作,他的魔杖很轻地挥了挥,嘴几乎没有动,但几乎是一瞬间,雕饰着黑色图案的灯罩就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