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帮我脱罪的方法,说实话,”伊狄走出审判室后,对费因斯竭力委婉地表达,“有点太简单粗暴。”
他们走在地下那条空旷的走廊里,回声传出很远,费因斯的脸色很差,不知是不是光线昏暗的原因,让她想起伦敦四季连绵的阴雨。
这时从窗外骤然划过一道闪电,天空瞬间亮如白昼。
伊狄这才发觉原来外面已经真正下起了瓢泼大雨,沙拉拉的声响隔着侧窗敲击着耳膜。
“里德尔小姐,”费因斯停下脚步,走到窗前背着手,伊狄跟了上去,两人在走廊上静静地凝视豆大的雨点坠落下来,雨线发出“哒哒”的声音打在灰蒙蒙的玻璃上,“你早就认识这位自告奋勇的泽弗奈亚先生。入学以前。”
他的语气很肯定,伊狄心里再听到他的名字反而揪起来。她默然一会儿,才开口道,“教授,泽弗奈亚先生不是您找过来的吗?”
费因斯低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绝妙的笑话,又好像在嘲讽自己,意味不明,“仔细想想,钓鱼也不一定就是饵吸引了鱼,还可能......是鱼找上了饵。我在拉文克劳的课上说过,黑魔法防御术的诀窍是直面自己的恐惧。但他没给我留下今天的印象。和你看到的雨一样,”他摸上冰冷的玻璃,“形状、声音、还有温度,像是真正的雨——可事实上,只是魔法。”
伊狄才意识到外面的环境是魔法模拟出来的,就像霍格沃茨礼堂的天花板。
“他心中有仇恨,”他顿了顿,才轻声道,“那是战胜恐惧最迅捷的办法之一,里德尔小姐。他带着仇恨找到我,要为一个他憎恨的斯莱特林女巫师脱罪。”
伊狄脸色发白,她的声音颤抖起来,“是他主动找您?”
她只是下意识地反问,但她心底已经有一种莫名的、黑暗的力量顺着气管涌上来,仿佛一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
“现在看来,我猜不透他有什么企图,里德尔小姐,”费因斯也知道她只是反问,缓慢地摩挲着指尖,接着说道,“但你该告诉我的部分,我希望不会有所隐瞒。”
亚当·泽弗奈亚的企图,其实再明显不过。伊狄嘴唇发冷。
关键是他到底打算怎样完成他的企图。而这点,是她一向捉摸不透的。
“他到底拿什么打动了您,费因斯教授?”伊狄没直接回答,而是继续问道,“您大概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对您来说,他目的不明得很。”
费因斯没说话,他忽然一下子俯身,将伊狄打横抱了起来。她一下忘了刚才脑海里的一片焦虑和疑惑,惊呼了一声。声音响彻了整个空旷的走廊。然后她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费因斯却没低头,迈开脚步,抿着嘴往尽头的楼道走去。
太近了,伊狄第一次离一个还不很熟悉的人这么近。他的呼吸和她的交织在一起,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一种侵略性的气息环绕在她周围。
氛围很妙,她靠着他的时候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隔着胸膛,跳得很稳定——不同于他的眼睛给人留下的印象——反而很真实。
费因斯也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她也莫名其妙地不想说话。
于是一路只有沉默。她心里乱七八糟的,完全搞不明白费因斯在想些什么。但他抱她的胳膊很有力,即使走着大步,也没有让人感觉很颠簸。反而有种温暖的感觉,仿佛他们天生就该这么亲密、天生就是即使不说话,也能感受到对方情绪的关系。
伊狄被自己的想法一惊,她觉得自己怕不是疯了。
她意识到自己本该直接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做,但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好在费因斯没抱着她走多久,也没有被路过的其他魔法部职员看到。也许是他们经过的地方很偏僻。
很快,他们就到了一处壁炉。附近也没有人,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墨绿色的壁炉嵌在墙上,孤零零的在走廊尽头。
“我们有一个我无法拒绝的交易,”放她下来的时候,费因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伊狄这才意识到他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而他眼底的仇恨,一度让我以为他很有诚意。”
双脚接触到坚实的地面,远离他人的气息,让她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费因斯没再多说什么,递给了她一把闪光的飞路粉,语气平淡地说道,“去霍格沃茨三楼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办公室(Defence Against Dark Arts Teacher''s Office)。我设置了飞路网和这里的连接。”
也许是空间太过寂静,此时她并不想多想,也并不想多待。于是伊狄有些不安地扔出一把粉末,然后喊出终点,双脚尽量迅速地站进壁炉——这是她第一次使用书中所说的飞路网。
她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忽然就有一阵清新的空气涌进肺里,她绊了一下才走出来壁炉。
壁炉外是费因斯教授的办公室。她在房间的西北角,右手边,斯莱特林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