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范崇转身离去,扶玉才暂时松了口气。只是黑暗中,听着下方云邪渐渐微弱的呼吸,双眼不由重重一酸,泪水瞬间蓄满了眼眶。
好一会儿,她才哑声问道:“云邪……你还好么……”
漆黑的山洞中寂然无声,久久都无人回应,就连那微弱的呼吸声也仿佛消失了一般。扶玉心中满是慌张和恐惧,千万不能让他睡着,这样睡过去,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她连忙迭声喊道:“云邪,云邪,醒醒,千万不可以睡,云邪……”
她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似这样唤了不知多少声,一遍又一遍。良久,她才听到云邪虚弱嘶哑的声音:“我……在……”
扶玉呼喊的声音一顿,眼睫微微颤动,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哽咽着道:“太好了……不能睡,千万不能睡……”
说完,扶玉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小声道:“你放心,刚才我并未跟他说实话,我是骗他的,那个匣子真是我捡来的。”
说到最后,扶玉声音越来越小,有如蚊蝇一般,脸上也烧了起来。
云邪哑着声回应:“……好。”
扶玉怕他再次睡过去,便不停地开口说话,天南海北,奇闻异事,几乎将她所知晓的全部说了出来。扶玉还从来没有像此刻说过这样多的话,半晌,便觉得口干舌燥,喉咙仿佛被火灼烧过一般,干痛难忍。
可她不敢停,依旧忍着痛开口:“……雪霁和焰刀都是师父送给我和师兄的,师姐是金铃针……师姐的医术可厉害了,她一定能解去这个毒……我八岁那年生了场大病,好些小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师姐说师兄那时候可顽皮了,经常欺负我,我却一点印象也没有,记忆中师兄似乎就是现在这般……后来师兄和师姐便下山历练,我等了两年,师父才让我下山来与师兄师姐一同历练……之后遇到了薛林,也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以后还能再见到吗……”
在扶玉断断续续、没头没尾的碎片话语之中,云邪似乎真的没有再睡过去,时不时出声以作回应。
人在意识模糊中,若有声音反复出现在脑海里,便极易将其记住并难以忘记。
而在扶玉不断说话的时间里,云邪其实并未听清楚内容,只是对于那阵轻柔温润却略夹杂着痛苦的声音,印象格外深刻,仿佛刻进灵魂深处一般,几度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扯回来。
以致于很多年后,云邪无数次回想起这段往事,都能回忆起那略带着紧张和痛苦的声音,宛如过去岁月的一道锁扣,轻轻一扭,过往岁月便从匣中潮涌般倾泻而出,瞬间将他拉入了过去的时间里,甚至可以闻到四周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扶玉心神微振,方要开口继续说话,突然间喉咙一痒,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胸腔震动不止,脑海中更是尖锐的胀痛,扶玉只觉双眼又酸又涩,泪水糊在睫毛之上,几乎睁不开眼。
这一咳,持续了盏茶功夫才停下来,喉咙有如犹如被刀片剐过一般,撕裂般的疼痛,口中也满是浓郁刺鼻的血腥味,殷红的血迹顺着唇角流淌而下。
一时间,扶玉几乎说不出话来。
云邪闻声,不由艰难开口道:“别……说……”
扶玉歇了许久,那股汹涌而来的痒意才逐渐沉寂,她勉强开口对云邪道:“我没事……只是……说得太急了……”
只是一张口,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的声音变得嘶哑不清,仿佛含着血一般。
话音落下,扶玉忽然听到一声极低的□□,她本以为是云邪要说些什么,正在凝神等待,入耳的却是一句清晰有力地询问:“是玉儿么?”
扶玉闻言一愣,随后一阵狂喜,激动道:“师兄!你醒了!”
季言洲辨认着声音的方向,敏锐地察觉到四周的异样,出声问道:“我们这是在哪?”
扶玉闻言,欣喜的声音变得失落:“我们被蠡山毒怪抓来了。”
虽然已经猜到是这样的结局,但真正确认,季言洲心中还是不由一沉。他闻着黑暗中弥漫着的异常浓郁的血腥味,急忙道:“这里的血腥味如此之重,你们受伤了吗?”
扶玉想起之前的事,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没事……是云邪,云邪被蠡山毒怪下了毒。”
季言洲倏地一惊,猛想起此前蠡山毒怪看中云邪的好体质,扬言用他来养血毒。
血毒这种东西,简直恶毒至极,天理难容。这种丧尽天良、狠毒残忍的养毒方式也不知究竟是何人制作,又是从何时流传下来。因为毒性霸道,寻常人根本难以承受,所以对养毒肉身要求极高。
元洲上关于血毒的唯一详细记载还是在数千年前,九玄道门掌门人惨遭仇人心腹下毒,毒性发作极快,仅仅三天,九阶强者便被折磨得形销骨立,不人不鬼。最后还是外出云游的无忧圣人及时赶回,以大神通进行换血,辅以各种天材地宝、灵丹妙药,这才堪堪捡回了一条命。
书上记载,一旦毒血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