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邪虽时刻警惕着古花藤,但冰藤快如闪电,笔直地朝他袭来,眨眼间已至跟前。
他一面连忙在身前凝成无数柄飞剑,疾风暴雨般迎上冰藤,一面向着洞顶迅速飞去!
空旷的地底瞬间传来“叮叮叮”的激烈响声,直迎而上的飞剑被冰藤逐一击溃,眨眼消散成烟,又被冰藤尽数吸收。与此同时,古花藤长茎上又生出一道细长的冰藤朝云邪疾电飞去,晃眼之间已如游蛇般缠上烟纱,层层缠绕,转瞬便将烟纱盘绕成一个晶莹剔透的藤球。
烟纱虽薄如蝉翼,却也坚不可摧,冰藤一时间无法穿透,只能死死地箍紧挤靠在一起的三人。
云邪只觉要窒息,他清楚地感受到阴寒的冰藤隔着烟纱在脸颊、四肢、胸膛上缠过,伴随着阵阵森冷之气,一点一点地收紧。
全身冻得麻木,血液似乎也被一寸寸冻凝,云邪竭力催动体内的力量,漫出阵阵云烟试图撑开冰藤,可他越是挣扎,冰藤缠得越紧。
挣扎之间,陡然一阵晃动,传来一声地动山摇的轰隆震响,身体像是在急速向上,须臾之后,四周似乎亮了许多。
云邪心神一凛,他们这是……出来了?!
然而古花藤并未停止,似乎仍是在朝着某个方向全速前进。
古花藤要前往内蛮山深处!
意识到这个念头,云邪面色瞬间苍白,他紧咬着牙根,拼命抵抗着越缠越紧的冰藤。
他本就暴露了气息,一个古花藤已经难以对付,更何况是龙蛇盘踞、危机重重的内蛮深山!
然而任凭他如何挣扎,冰藤依旧紧紧盘绕,丝毫不曾松动。而古花藤疾飞在雄浑壮阔的千山万壑上,化作一道流光消失群山尽头。
与此同时,内蛮山深处。
宽敞的山洞里,正盘腿坐着一个双目紧闭的黑衣男子,约摸三十多岁,蓬头垢面,看不清面容。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原本紧闭的双目他忽然睁开,走向洞外,两道锐利的目光直射天际。良久,他微微冷笑一声,转身回了洞中。
外蛮山。
“砰!”
晴空一碧如洗,静谧的山林中忽地响起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坐在青石之上的江凌烟闻声霍然站起,惊异的目光转向传出震响的矮山。她急步走至溪边,抬头只见青碧的天际一道淡蓝的残影,山林中再次恢复了寂静,似乎并没什么异常。
江凌烟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一双秀眉紧紧蹙起,清丽的容颜之上满是忧虑与不安。她默默遥望着远处的矮山,静静伫立了一会,忧叹一声,转过身正要回去,忽听身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似是有什么从溪中冲了出来。
她吃了一惊,心底忍不住浮起某种期冀,连忙转过身去,可等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却不由有些失望。
只见宽阔的河面上、离岸边约有丈远的地方,浮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二十岁左右,剑眉星目,鼻梁直挺,面容英俊却异常青白。他沉冷的目光看了江凌烟一眼,便径直朝着岸边游来,只是动作缓慢僵硬,不远的距离竟用了半晌的功夫才游到岸边。
岸边尽是嶙峋突兀的青石,男子踉踉跄跄地走上岸,黑衣湿淋淋地贴在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是一道道被泡得发白的伤痕。他还未走几步,脚下忽然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倒,右腿膝盖也狠狠磕在一块尖石上,鲜血瞬间染红了青石。
似是牵动了什么伤势,男子“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浓稠的血丝顺着苍白的嘴唇流淌而下,一滴滴绽放在冷硬的石头上。
江凌烟见状微惊,医者天性,连忙步上前去扶他,然而碰到男子的一刹那,她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下意识便想抽回手,眼前这个人,身体冷得几乎不像人!
江凌烟黛眉紧皱,强忍着冷意,一面将男子扶了起来,一面低声询问:“能走吗?”
男子惨白着脸,对着突然出现的人,打量片刻,才点了点头。
她吃力地搀着男子走回林中,扶着他在石头上坐下,又从行囊里拿了件衣服给他披上,这才去探他的脉搏。一探之下,不由深深皱起眉头,此人内伤极重,五脏六腑、骨骼筋脉都曾被外力震碎过,虽然已经被某种灵丹治愈,复原了七七八八,但在此之后似乎又遭到了某种寒气侵体,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又添重伤。
除此之外,更令她惊异的是,此人身体虽异常虚弱,但似乎有什么护住了心脉,支撑着不堪一击的身体。
正在仔细查探,她脸色忽地微变,良久,叹息一声,这个人,竟然还中了乌霜草的毒。
乌霜草,生于高寒之地,小如鸡卵,极为罕见。乌霜草的毒性隐藏得极深,难以察觉,稍不留神便会忽略过去,若不是她自小习得祖传医经,恐怕也不会发现。
中毒前期只觉得体乏无力,困倦疲惫,到后来,渐渐四肢麻痹,无知无觉,毒性侵入了心脉,身体一日日地衰弱下去,成为一个废人,直至油尽灯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