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松林中,黑衣人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他感知着穿过结界的两道气息,不由皱起眉头,冷漠道:“死物终究是死物。”
语毕,他正欲起身,然而刚一动浑身便如被大力撕扯一般剧痛,黑衣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果然,以如今他的力量,使用那东西还是过于勉强。
许久,全身汹涌的痛楚才渐渐平息。
黑衣人苍白着脸,平复了下呼吸,才慢慢从背后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黑匣子。他将匣子打开细细的一条缝,捡起旁边被踩入泥土的白色衣角,小心翼翼地塞了进去。匣中立即响起一阵密集的“嗡嗡”之声,又迅速平息。
他将匣子轻轻抛出,匣子摔开在地,从里面滚出一个圆球般的蜂巢。蜂巢在草丛中滚了两滚,随即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朝着六符山深处飞去。
眼见二人身影逐渐消失,江凌烟立即拔出腰间软剑,剑鸣清音,雪亮无比。她飞身上前,与季言洲并肩而立,而此时,她才看清了来人的真正面目。
原来那宽大的黑袍之下,竟是一块块垒砌的黑石,粗糙地拼凑成人的四肢与躯干。等她仔细看去,发现眼前石人的躯干与四肢的连接之处,俱都缭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而那黑气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江凌烟秀眉轻拧:“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或许是石恶。”季言洲凝神思索,快速道,“我记得《元洲录》上曾记载一种山恶,名为石恶,全身由无数种石块垒成,每一块俱都坚逾精钢,变成石恶之后,硬度更是质的飞跃,圣兵以下兵器极难对付。眼前这个怪物,应该便是石恶的残余碎片拼凑而成。”
他沉声道:“看来云少侠说得没错,孟璋确实拥有幽魔剑,只有幽魔剑的剑气能使它行动,也只有石恶的硬度才能够承受住幽魔剑。”
江凌烟点点头:“我明白,只是后面便要拜托你了,言洲。”
季言洲微微笑道:“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吗,你先做准备,我继续拖住它。”
他足下一点,再次迎上前去,全身灵气运转到了极致,手中焰刀猛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灼灼燃烧,竟比方才还要强烈。四周植被瞬间枯萎,土地也是一片焦黑。
季言洲在虚空横划一刀,一道丈长的明黄火焰横飞而去,攀附石怪全身,只见焰芒澎湃,烈烈灼烧,照得四周明如白昼。然而火势虽猛烈惊人,却并未伤到石怪多少,只在脖颈和双瞳处传出滋滋的轻微声响,溢出些许如烟雾般的黑气。
石怪胡乱挥动手臂,并不与二人纠缠,踏步想要往扶玉云邪二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而季言洲自是不会放他离开,不停地逼着它后退。好在这石怪只是一具剑气支撑的傀儡,未生灵智,除了坚不可摧,并无其他棘手之处。
江凌烟见季言洲已差不多稳住局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手心向上一翻,五指合拢时竟凭空多出一柄金色长弓。长弓弓身华丽精美,起伏如山峦,散发的气息强大且纯净,金芒在黑暗中一经亮起,瞬间夺去所有的光华,连一旁灼灼燃烧的火焰都显得黯然失色。
江凌烟手握长弓,纤长的手指缓缓拉满金色的弓弦,弦上立即出现一只金色的光箭,流转灿灿光华,洒落一片光雨。
箭已蓄势待发。
季言洲余光瞥见江凌烟已做好准备,立即后退开来,同时大喝一声:“就是现在!”
几乎是在季言洲出声的刹那,江凌烟瞄准石怪脖颈之下三寸的位置,倏然松开光箭,只听“咻”的一声,光箭已朝石怪呼啸而去,裹挟纵横无匹的锐利之气,誓要破开一切,击溃一切,摧毁一切!
金色箭矢精准无比地射中石怪,轰然炸开,瞬间震裂了石怪的躯体,爆散成无数细小的碎石。而那支撑着石怪的黑色剑气,也在金光的笼罩下消弭不见。
光箭一经离弦,江凌烟的面色猛地煞白,这一箭抽去了她体内全部的力量,一丝一毫也不剩,如今她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眼看着便要倒下,忽从一侧伸出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稳稳抱住。季言洲神情担忧:“凌烟。”
江凌烟虚软,已然说不出话来,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季言洲,便因力竭而昏了过去。
青松林中,黑衣人霍然睁开双眼,神色震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那样强大无匹,纯净到凛冽的力量,几乎是在瞬间便将他的结界破了开来。
那股力量的源头究竟是什么……而这几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寂静的山林之中,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如飞鸟般在林间不停起落,转眼间已掠出几丈远。
扶玉忧心忡忡地跟在云邪身后,心中仍是挂念着季言洲和江凌烟二人的安危。于是在掠过一段树枝时,她忍不住停了下来,向后观望起来,然而身后是浓墨一般的黑暗,并无期待中的身影。扶玉轻叹一声,按下心中的失望与担忧,正要转身去追云邪,却听黑暗中传来一阵“嗡嗡”的密集声响。
尚在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