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撑起他的自尊,要让他感觉到自己是一个保护者,而不是被保护者。
在弱小者面前,他会自觉地承担起保护者的责任,这时他不允许自己软弱,内心会自动强大起来。
轻捏着夫人丝滑、嫩白的柔荑,搂着她柔细的腰肢,嗅着她柔柔的发香,怜爱地看着小鸟依人的娇妻,长孙晟觉得自己是一位强者,是屹立不倒的高山,他愿付出一切去保护她。
他微微闭上双眼,左手上移抓住夫人的肩头,轻声说道:“这段时日,是不是整日提心吊胆?你看,我现在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高秋娘双臂环抱着长孙晟的腰,微微扬起脸,看着长孙晟,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夫君的问话。
长孙晟又拂了拂夫人的头发,在她的额上轻吻了一下,说道:
“这次汉王谋反,连坐被杀和流放者二十多万户,牵连数百万人。”
“行布忠孝,杀身成仁,非但没有连累家人,还会受到朝廷褒扬,光宗耀祖,荫及子孙。英年早逝,虽为憾事,但无愧于天,无愧于地,算是个堂堂男儿,不枉来这世上走过一遭。”
说到这里,长孙晟微闭的双眼里,已经噙着泪花,慽然道:“只是可怜我儿,至今仍不知被葬于何处。”
高秋娘坐直身子,拿出帕子,帮长孙晟拭了拭泪水,说道:
“夫君既然知道大郎死而无憾,就要放宽胸怀,不要太过悲伤。”
“逝者已矣。大郎在天之灵,恐也不希望看到老父为其伤怀,更愿看到的是你身体康健,妻儿无恙。”
“我们只有安顿好大郎娘子和三个孩子,才可以告慰他在天之灵,使其含笑九泉。”
长孙晟点头道:“这个我心中明白。不知大郎娘子是否已知此事?”
高秋娘道:“还没有告诉她,但这些时日整日以泪洗面,神色恍惚,像是已猜到了八九分。”
长孙晟叹道:“这样瞒着终究不是个办法,拖得久了,对大郎娘子的身体伤害很大,不如早点告诉她,悲痛释放之后,她就会接受现实。”
高秋娘道:“是不是今天就告诉她?”
长孙晟道:“今天就今天吧!你带上二郎、三郎娘子,也好多几个人安慰一下。”
“要让她知道,近日朝廷可能要褒扬行布,她会受到诰封,孩子会享受荫恩。”
“这样她就不会感到以后生活无着而绝望。不要告诉她,行布的骸骨没有找到。就说已就地安葬,待朝廷褒扬后,再以追赠的官职身份改葬。”
高秋娘道:“妾知道了,还是夫君考虑得周全。”于是起身下了罗汉床,坐到几案对面,然后喊玉菡进来,让她去请库氏、贺兰氏到前厅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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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秋娘和库氏、贺兰氏三人一起来到长孙无乃院里。
见甄氏仍然躺在床上,双眼肿胀,目光呆滞,看那可怜的模样,高秋娘真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这时候告诉她行布不在了,等于在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但长痛不如短痛,高秋娘拉住甄氏的手,轻声问道:“大郎娘子,你好些了吗?是否想吃些东西?”
甄氏无力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高秋娘目注甄氏说道:“你父亲回来了,有了行布的消息。”
这句话吸引了甄氏的注意力,恍惚的双眼聚在了高秋娘的脸上,接上她的目光。
眸中的亮光闪了一闪,好像在垂死的边缘,看到了生的希望。
甄氏焦急地问道:“他还好吗?”
高秋娘抓紧甄氏的手,哽咽道:“你要保重,行布已经不在了。”
说完,高秋娘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赶忙避开甄氏的目光。
甄氏呆了一呆,像是在品味这句话的意思,接着一声嘶叫,便闭过气去。
高秋娘急忙用拇指摁压甄氏的人中,过了好一会甄氏才醒转过来,
嘴里不停大声哭喊着“你可让我怎么活呀?”
“你可让我怎么活呀?”......
哭声撕心裂肺。
屋里的人无不眼含泪水。
高秋娘道:“你想哭就大声哭吧,哭出来就会好一些。”
在任由甄氏放声痛哭的同时,高秋娘就柔声细语地说着和长孙商量好的话。
也不管甄氏到底听进去没有,隔一会儿,高秋娘接着将劝说的话再说一遍。
就这样甄氏哭哭停停,高秋娘安慰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这些话好像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甄氏慢慢地安静了一些。
止住悲声的时候,甄氏好像是已经精疲力尽,也像是在思考,思考着没有长孙无乃的日子,她们母子的未来将会是什么样子。
高秋娘的话,似乎给绝望中的甄氏,带来了生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