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晚安。”范宁朝她展颜一笑,关上房门。
同时,写满字的纸张便自行飘入烟灰缸,顷刻间燃成灰尽。
他低声自语道:“只能说,之前对西尔维亚身份作出的十成判断,有些草率,留个心眼为好。”
疑惑归疑惑,但范宁的心态很气定神闲。
因为他秉持一个朴素的逻辑。
如果有人在误导自己,那么必然是想让自己产生错误判断,从而在不知不觉中被利用做事。
而自己根本就没有打算参与到门扉密钥或器源神残骸的争夺里面去。
管她想干什么,我就只拿个手机,能把我怎么样?
翌日,清晨六点五十,戴高筒礼帽的郁闷绅士正坐在候车室,用百无聊赖的神态反复看着怀表。
正是扮作瓦修斯的范宁。
此趟往返乌夫兰塞尔属于秘密行动,他不希望有任何关注自己的同行或乐迷发现自己离开了圣塔兰堡,无论善意恶意。
在时间允许的范围内,他将尽可能地早点折返帝都。
昨晚还发生了一个插曲。
和希兰互道晚安后,他立即致电了罗尹,告知关于理工学院院长格拉海姆被污染,以及他所牵连的公司的事情。
结果罗尹的回应让他大跌眼镜。
格拉海姆早就在名单中报上去了,而这几天博洛尼亚学派和警安局的联合行动,总计查封了十一家“瑞拉蒂姆化学贸易公司”。
最近的行动陆陆续续逮捕了超过百号可疑人员,当场在冲突中击杀的就有十四人,警安局亦有四人牺牲。
在一个没有现代信息技术,且灵剂来源于非凡因素的世界,想做到管控一座四百多万人的城市,不让其中的市民胡乱吃东西,这难度实在也太大了。
受延长生命的蛊惑参与灵剂实验的民众数字,就像一组在城市里激增的传染病例数一样,虽不是指着自己鼻子的有形威胁,但却让人深感束手无策和焦虑不安。
尤其是这玩意的“受众”,多半还是集中在中产或贵族阶级,博洛尼亚学派总部已发出调令,所有在帝都的会员近期不得自行出城,统一听从安排排查污染。
所以不管是罗尹自己,还是琼,还是圣来尼亚大学的其他会员,车票都取消了。
“而且最关键的在于特巡厅实际上在放任这件事情,他们的目的只有门扉密钥或器源神残骸...”
这个细节范宁暂时没选择告知罗尹,因为昨天一行的前因后果难以扯清,对双方都是麻烦。
出门后他再度体会到了无处不在的紧张感,电台和宣传单铺天盖地宣传着《邪神组织污染识别与预防手册》,候车室几乎十米一警,人群中还有很多精神状态应是便衣的人,以及强度在低位阶的有知者灵感波动。
“这位先生,您认为防范邪神组织的关键是否在于民众的互相帮助,以及时发现身边朋友们的异样并监督上报?”
范宁转过头去,发现竟然有记者模样的人在采访候车室的一位擦鞋工。
“关我屁事?”这位劳工语气友善,言辞粗俗,同时咧嘴一笑,用粘着黑色油渍的袖子抹了抹脸。
“呃...那您对帝国近日宣传的邪神组织常见特征行径及蛊惑手段有所了解吗?”
“嘿,只有傻子才会被蛊惑,增加寿命,延缓衰老...能活到四十岁就不错了,多要那几年寿命是嫌活得太舒服吗?”
“您了解得不错,此外邪神组织还会以改善身体机能为名义骗民众服食毒药...”记者坚持着自己的采访方向。
“改善身体机能?然后多为老板干几年重活吗?”旁边一位围观的垃圾清运员茫然道。
几人话不投机地交流着,另外一个方向又传来“啊啊啊”的干嚎声,一位中年男子衣衫凌乱,被四名警察制伏倒地,并拷上手铐,不知是因为什么特征或行为被怀疑了。
“呜——!”
蒸汽列车到站的汽笛声响起,范宁收回目光,开始登车。
一路上他多半在沉默地闭目养神,除了用随身携带的食物充饥,以及应付一次又一次的检票和盘问。
约下午一点多时范宁抵达乌夫兰塞尔站,他先是雇佣了一辆马车,要求其前往南码头区一家名叫“列莫特来”的工艺小店,他们的前身是一家铁匠铺,当前经营范围包括一些小型的木头、玻璃或金属模具的定制业务。
“我有一个朋友。”一位衣着不甚整洁的社会闲散青年站在门店前说道,“二十来天前定制了一个带玻璃片的金属方块。”
“请问他叫什么名字?”店员翻着登记台账,找到对应行列后向他作确认。
店员的语气不以为意,这年头有很多顾客的需求都很奇怪,他见过比这个定制要求更让人摸不透的东西。
“道尔顿。”
“价格是1磅10个先令,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