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真的确认没有一个活着的时候,他跪在地下哭起来。
这一路他已经看过很多这样死去的士兵。
昨夜他在山头上,看到北蛮人放冷箭,原本看到下面没有动静。
他当真以为北蛮人没射中,那时候有多侥幸,现在便有多难过。
跟着他的将士们也难过,但他们似乎也习惯了战场上的生离死别。
他们默默给这些死去的士兵们整理易容。
但他们僵硬的身体,保持的隐忍和蓄势待发的动作像刻在骨子里似的。
士兵们怎么用力,也无法改变的他们的姿势。
阿无哭着看向死去的其中一个士兵。
阿无昨日还和他聊过天。
士兵还给了他一个自己攒下的馒头。
那馒头如今还在阿无的怀中。
可他死了,阿无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阿无擦掉眼泪,从怀中拿出一个提前准备的暖袋。
在他们关节处放置了一会,终于将它们的义容整理好。
阿无将怀里馒头掏出来,撕下一半,放在那个死去的士兵手中。
他很想像寺庙的和尚一样,说些好听的话或着念念经可以超度他们。
可一张嘴,他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士兵见他泣不成声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无小兄弟,你不必如此。”
“能战死,是我们的光荣!”
几名士兵从死去的士兵身上拿走几块写着名字的木牌。
这便是他们的标记牌。
木牌正面刻着的名字,背面是他们家乡的地址。
阿无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这是什么?”
士兵:“这是标记牌,上面写着他们的名字和家乡。”
“我们会把标记牌带给他们的家人,让他们的家人做衣冠冢。”
阿无差异道:“衣冠冢——”
“那他们呢?”
阿无指了指那些已经死去的士兵。
随后又看向他们过来的路,刚才那些死去的士兵也都不带回去吗?
旁边的士兵默默叹了口气:“有的战场远在千里,有的战场地形复杂。”
“我们出征,便没想着能回去。”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这是将军说的,大夏的国土,活着由我们保卫,死了由我们护佑。”
阿无的眼泪又不争气的留下来了,他从前觉得自己是最惨的。
要不是东家,他就成了孤魂野鬼,死在哪个角落都没人管。
可如今,这些人,他们家中有妻儿老小、军中有兄弟。
即便是这样,死了都不能魂归故里有个正经祭拜的墓吗!
他们如此尽忠也要做孤魂野鬼吗!
他哭闹道:“怎么能这样呢!我去找东家,我去问将军!”
说完他哭着从来时的回去。
两名士兵看着他走远的身影,其中一个想追,另一个阻拦道:“算了,他还小呢。他慢慢就懂了。”
“嗯......”
两人迅速的将这些死去的战士就地掩埋。
阿无回到军营,刚想找东家说说。
结果就见早上离开时还空无一人的营帐,现在伤员已经多到五个营帐都放不下。
还有另外两个营帐放着重伤的士兵。
刘平牧见他回来,头也不抬道:“愣着干什么,外面活干完了就赶快过来帮忙。”
阿无小声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东家。”
刘平牧像没听到似的走到一名伤兵面前:“来,摁住他。”
阿无立即上去帮忙。
刘平牧将他的伤口用羊肠线缝合,才让阿无松手。
刘平牧将手洗净:“麻佛散不多,只能用在重伤的士兵身上。”
“重伤的伤兵拖不得,催老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这就去重伤伤兵的营帐了,这儿交给你。”
刘平牧身上灰白的粗布衣前襟已经被血染红了。
阿无知道这不是刘平牧的血,是那些受伤的将士们的血。
他眼神坚定道:“东家放心,我这就净手。”
阿无根本来不及再去问他想问的问题,刘平牧也根本没时间去仔细回答他的问题。
阿无净了手,立即在营里帐忙碌起来。
那些重伤的士兵,原本奄奄一息,但看到刘平牧在他们身边不停施针,包扎伤口的身影。
活下去的信心倍增。
夜晚来临,刘平牧他们才刚刚忙完,这一日竟是饭都没顾得上吃,甚至头都没抬一下。
几人身上都是血迹,他们的胳膊和肩颈已经到了极限。
一群人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