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是走商,比别的人家都要富裕些。
房子是大三间的,李重楼进门口见东厢房有灯光,就走了进去。
进去一看,床上躺着一个清瘦的男人,男人已经穿好了寿衣,一动不动的。
不用说,是徐达了。
一个皮肤白皙的妇人跪在床边,她旁边还有一个打瞌睡的小男孩。
这两人就是徐达的妻子闵氏和唯一的小儿子徐晓星了。
两个人应该是在守灵呢。
但是并没有穿孝衣,也没见别的亲人,这有些不寻常。
“婶子。”李重楼叫了声。
闵氏哭得已经没了力气,听见声音,先是眼神茫然地抬起头,然后才慢慢转身。
但是当看见李重楼的时候,就像是久病的病人打了鸡血,眼神立即就精神起来,眼尾的腥红像是失去幼崽的野兽,呵斥问道:“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敢来?你给我滚出去,不然就赔我当家的命来。”
李重楼解释道:“婶子,并不是我害了大叔啊,我也是受害人……”
“要不是你捡回这么个东西我当家的能被他害了吗?你就是个丧门星,克死你娘你奶奶,克走了你爹,现在又来克我们,你这个丧门星,谁碰到你谁倒霉。”
闵氏骂着,呜呜痛苦。
李重楼摸着胸口眼神渐渐变冷,这些话,不光小花听过,她因为家破了,也曾怀疑过自己,为什么只有自己这么命硬,为什么家人都死了?
这话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扎在了她的胸口,让她喘息有些艰难。
过了片刻,她才缓过神来,叫道:“婶子,我先给叔叔……”
她想拜祭一下徐达,安抚闵氏的心情,目光看向床上,突然愣住了。
这人额头在油灯的光辉下闪着晶莹的光,分明是汗液。
这人没死啊。
李重楼冲过去握住徐达的胳膊,只见胳膊上也有密密麻麻的汗珠,出到手腕了。
“大叔没死啊!”李重楼兴奋地叫道。
闵氏擦着眼泪抢回丈夫的胳膊,怒道:“是没死,但是快死了,都是被你害的,人家大夫说活不成了。”
就是在捱时间而已。
“哪个大夫说的?这是庸医。”李重楼松了一大口气:“能活!”
徐达有救。
这人的手跟面条一样软,全身大汗淋漓,但是手脚没有汗液。
这是阳亡预脱的症状。
——人在临死之前,阴气会慢慢消失,阴不摄阳,阳气会挣脱,表现就是全身大汗淋漓。
等汗液出到手脚人就死了。
如今还没到手脚,还有救,不过情况确实十分危急。
但是她也要试一试,书上只写小花被卖了之后如何,徐达哪天下葬什么都没说,她还以为人已经死了呢,不然早过来。
而且人都没死呢徐二黑凭什么要赔偿啊?
“让我试一试。”李重楼语气带着商量和安抚道:“我肯定能把大叔救回来。”
“你们还来啊?”闵氏却炸了,泣不成声地控诉道:“一次不够,你还来?当家的就算有七条命也不够你们折腾啊,我家到底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们这些庸医就这么想害他?”
李重楼:“……”
都是朱珏那个贱人害的。
李重楼解释道:“婶子,他是他我是我,我是世家,唯一传人,大叔这不是病……”
“你是病,你病得不轻。”闵氏颤巍巍站起来,指着门口道:“滚,滚,我家就算马儿跑断了去城里请大夫,也不会用你的。”
什么意思?
已经请大夫去了?
那也来不及了啊:“汗液都到手腕了……”
“滚!”
闵氏推着李重楼往外走,这时候外面的追兵也到了,当当当地砸门:“开门,开门,小花你个小贱人出来……”
腹背受敌,李重楼惊恐地回头看,感觉门就要被撞开了。
不能等了。
她直接竖手成刀,照着闵氏的脖子就打下去。
这女人啰嗦得狠,她要争取时间给徐达针灸,懒得跟她掰扯。
徐晓星这时候醒了,一见母亲晕倒了以为是死了,嚎啕大哭:“娘,娘……”
李重楼厉声道:“不许哭,你娘只是晕倒了,我要救你爹,如果敢打扰我让你也跟你娘一样。”
小孩子愣愣地看着她,没想到她会这么丧心病狂哭都不让。
李重楼顾不了那么多了,开始去找闵氏的绣花针,原谅她没有银针,奶奶的这小花穷得饭都吃不上还要学富婆包养野男人,也是他奶奶的奇葩。
找到银针李重楼回到徐达床前,
治徐达这个病,需要用回阳救逆汤,人参,附子,干姜,甘草。
可她手上没有药,等针灸把人强行救回来,她还得赶紧弄药去。
李重楼刚举起针,门‘砰’一声。
她回头看,松动了,但是没倒。
可针灸要十五分钟,这些人马上就要闯进来了,会捣乱的,怎么……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肾上腺素!!
她有肾上腺素。
这东西五分钟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