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不结实的床吱嘎一声把他吓愣住了。
黑夜里面,这个声音格外的突兀清脆。他捂着狂跳的心口,安静地听着四下的声音。还好舍友都睡死了。
他又听见沈渔说:“我见过比这里的月亮干净漂亮的月亮,有机会带你去看看。”她又拿起一个叮当作响的东西,指甲敲打在上面,发出“哒哒”声。
他猜是陶瓷杯子。
滴——
水流喷出打在陶瓷上,清脆响亮。
滴——
沈渔拿起杯子晃了晃,水在杯子里面转了几圈,又被倒了出来。
滴——
是更为绵长的水流声。
诡异的感觉从脊骨慢慢爬上心口,萧月霁听着水流声发呆。密密麻麻的带着酸痒的情绪刺入心口,混合着太阳信息素的水汽似乎就在眼前,压得他头皮发麻。
他好似在这杯中,浮浮沉沉,只能扒住一块破碎的木板,环顾四周,没有救赎之路,只能抬头撞进沈渔满眼的笑意中。
“你弄啥嘞,别搁哪瞎整了?”
萧月霁一怔,舍友掷地有声的一句梦话横刀劈开了他的幻想,把他从沉溺中拉了出来。
刚刚和这个舍友一唱一和的另一舍友也开口回应:“咦,去一边,关你啥事,闲哩蛋疼。”
沈渔也愣住了,水漫出杯子,打湿她的手指。湿润的触感才让她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摁下关闭键。
幸好这次她接的不是热水。
她轻笑一声,说:“这是中州话嘛?”
萧月霁没有反应过来,“嗯”了出来,又瞪大眼睛,立马抿紧自己的嘴,连脊背也绷紧了。
四下依旧静悄悄。
沈渔悠悠地抿了一口水,问:“那小月季你会说中州话嘛?”
萧月霁回复:“我不是中州人,但是会一点。”也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他,头脑一热,他压低声音又尽可能清晰、一字一句地说:“你都不着他俩黑儿光想笑去球我。”
一说完,萧月霁咬住下唇,他想自己是不是疯了,在一个集体空间里面半夜三更给人发语音。可这种没道德没素质会被所有住集体宿舍的人鄙视谴责的事情在他身上切切实实地发生了。
萧月霁自暴自弃地把自己埋到弯臂里面。
沈渔不知道他这边在天人交战,她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萧月霁回复:“你都不知道他俩晚上要笑死我。”
“宝贝——”沈渔也突然压着嗓子,尾音绵长。应该是喝了水的缘故,她的声音没了之前的沙哑。
简简单单两个字激得萧月霁起一身鸡皮疙瘩。他应激反应把手机反盖在胸口,紧紧地握住。他咽了咽口水,等待着沈渔的下一句话。
还好他现在是在半夜是在床上,不然会有人以为他在做什么虔诚的祷告。
沈渔笑了笑:“你的中州口音吓到我了。”
萧月霁长长地舒了口气,他以为她要说什么?他在期待什么?他眼中划过一丝不满,随即消散在黑夜中。
萧月霁回复:“我的中州话可能不是特别标准。”
“我听不出来,感觉和读大学的时候舒吟的中州话差不多。”
沈渔把杯子放好,又坐回原位,继续弄自己的东西。她突然停住了动作,她压低声音,语气暧昧:“小月季,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在偷情?”
轰隆——
话语如一颗炮弹击中了他的脑袋,把他绷紧的神经打得支离破碎。
萧月霁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这通电话还挂着呢,不回答只会更加尴尬。他矢口否认,敲出两个字:“没有。”又火急火燎地发了一个小猫揉眼睛的表情包,道,“我困了,先睡觉了,晚安。”
“诶——”沈渔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些什么,萧月霁狠下心来,挂断了电话,没有给她任何机会。他又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一盖。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下四下只剩他急促混乱的呼吸声。脑子依旧一片浆糊,白日里与沈渔的点点滴滴化成碎片在他的脑海里闪着光芒。淡黄的光芒包裹着记忆,如同即将落日的太阳半浮于天际。
他看着那一圈圈的昏黄,眼皮越来越沉,记忆里面沈渔的模样也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一片漆黑。
第二天早上起床,萧月霁整个人昏昏沉沉,他洗了把冷水,擦干净脸上的水渍,镜子里面的自己依旧一副恹恹的毫无生气的模样。但是手机屏幕一亮就把他大脑吓清醒了。
舍友看着差点把手机摔出去的他问:“你没事吧?”萧月霁做贼心虚地摇摇头。
直深切:“早上好。”
他往上一翻,挂断电话之后,沈渔还给他发过消息。
一点半,直深切:“你好害羞啊,小月季。”
二点,直深切:“不理我?是不是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