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翻涌着拍打海岸,如洁白的雪般起起落落,时不时传来几声海鸥的低语于广阔无垠的天空之中,向远处眺望那若隐若现的青山,就像是一幅画,让人怀疑不知是真是假。
又涨起一阵潮汐,冰冰凉凉的触感席卷着许愿的脚丫,一瞬间让她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的眼神有些呆滞,素白干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忽而,一阵清风拂面,周围所有的喧嚣声突然像被按了消音键般,什么也听不见了,眼前的远山美景也像是被蒙了层厚厚的纱般,逐渐被淡去了鲜活的颜色,这一切就像是这个虚构的世界正在被瓦解。
耳旁只剩下风的声音。
风,听风,许愿的脑海里似是浮过什么画面,毫无征兆的,一滴晶莹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
2016的夏天,蝉鸣聒噪,枝丫疯长。
许愿背着书包,白色的长裙被风吹起了一角,白皙纤细的脚踝仿佛一捻就碎。
素白的小脸是漂亮的,神色是恬静的。
似是想到马上要到家了,许愿的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许愿进门时,外婆正在切西瓜,老人脸上是慈善又笑嘻嘻的:“阿愿,热不热,快过来吃西瓜。”
“还行,外婆。”说完,她便从外婆那接过西瓜。
被拿在手里的瓜色泽诱人,一下子就勾起了许愿的食欲,咬上一口,冰凉爽口,很明显这瓜一定是在冰凉的井水中浸过的。
许愿从小在外婆身边长大,在这小镇上生活了十几年。
外婆本就是个好客的人,这么大的瓜也吃不完,便让许愿端去送给邻里朋友们。
许奶奶是外婆最好的朋友,许愿还特意挑了几块又大又水的瓜给她送过去。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许愿这辈子都难忘:
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手握毛笔,宣纸被平整地摆在石桌上,他落笔干净有力,气质干净清落。
似是察觉到有人,他眉眼微抬,清峻的面容铺展开来,毛笔也轻拿了起来,整个人犹如一颗青松,挺拔而落拓。
恰在其时,少年冲她微微一笑,清风拂落梨花,花瓣如轻盈的蝴蝶般,飘飘然落在砚台上,深与浅的对比,拉扯着人的视觉,而此刻,许愿只觉得这一切像画,风也竟变得温柔。
头顶上的热似乎被淡化,许愿觉得身心清凉,好像还闻到了淡淡的花香。
少年的模样令人心动,与皓月争光。
许愿看得有些呆住了,回过神来,连忙将手里端着的瓜强塞到少年手中。
匆匆忙忙说了声是外婆送给许奶奶的便拔腿就走。
望着逐渐消失的人,一抹白还在温听风的脑海里回放,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嘴角还漾起两个小梨涡。
燥热的风又吹起来了,被摆在石桌上的毛笔字才被人瞧见。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字迹清隽有力,入木三分,仿佛能写进人的心底。
——
许愿压了压自己跳动的快到不寻常的心,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他回头看我那一刹,我好像又活过来了。”
现在的头好像也不过如此。
*****
许愿醒了,她呆呆地盯着天花板。
耳旁没有风的声音,而她却想哭。
风是无处不在的,可她的温听风在哪?
她想起了温听风对她说:“花是会凋零的,但你的长夏永不过期。”
但许愿不想要这样的长夏,因为她的风不在了。
——
“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许愿望着温听风,少年眉目藏星,嘴角带着笑意。
许愿忍不住多看他几眼,突然也笑了。
“许愿想听风,一辈子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