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殿上香气席卷,沈月桐微微皱眉,不是父皇爱用的香。
俪皇半靠在椅上,七吉露出谄媚的笑容:“圣上,这旨意您就颁了吧,阖宫上下都高兴。”
俪皇:“昭昭,朕给你赐婚如何?”
沈月桐心下一惊,错愕地抬起头:“父皇,儿臣还是想陪在父皇身边。”
俪皇:“又走不远。”说着他看向下首立着的萧准,顺手指过去,“朕看萧准当是少年英才,特赐月华公主沈月桐与萧准永结良缘,择日成婚。”
沈月桐愣住,心底涌上欣喜,却又很快被悲凉淹没,她的婚事终究还是父皇手中的一枚棋子。
萧准亦是一怔,他未曾想会如此顺利。
大殿寂静无声,七吉催促道:“公主,将军,怎么高兴地呆住了?”
萧准和沈月桐连忙谢恩。
俪皇扶起月桐,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后可就不好任性了,有些事不可为。”
沈月桐乖巧地点头应下,俪皇接着说:“你回宫去歇歇,朕同阿准再叮嘱几句。”
是陈国列兵边境的事,沈月桐已经了然。
大殿空旷,只余萧准和皇上,他再次谢恩,俪皇半眯着眼睛,依旧不叫他起身:“圣旨已经送到萧府,萧准啊,昭昭是朕最疼爱的女儿,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萧准:“臣一定不负圣上,一生一世对公主好。”
俪皇这才悠悠道:“起来吧,陈国这次发难,朕有意叫你去,只是太慢了。”
萧准:“北境有将可用,宋哲据守燕州郡阳,离平洲比较近。”
听到此话,俪皇心头郁结送了不少:“好!好!”
月光透过窗棂洒落一地白霜,疏星点点,争不过月辉。
沈月桐身着单薄的寝衣,凉意渗入皮肤,她打了个寒战。
才发现窗被打开了,依旧是那道孤傲的身影,浑身上下都是硬骨头,她想。
萧准关上窗:“公主,我来送沙袋。”
四个沙袋针脚绵密,做工精细,上面还有一张弓,错落有致的雕着几朵玉兰。
沈月桐:“辛苦你了,不好找吧。”
一句话噎在喉咙,萧准喉结滚动,咽下了肚。
沈月桐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弓,随口问:“父皇说了什么?”
萧准:“圣上命我北上平洲,以防万一。”
沈月桐笑笑:“你是很好的伙伴,不愧是孤刀闯敌营的将军。”
萧准上前一步,阴影压下,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香软玉骨近在咫尺,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听到她说:“喝酒吗?”
萧准木讷地点点头,沈月桐随即扬了扬手中的酒壶:“猜到你会来,就当给你饯行。”
沈月桐眨眨眼,长长的睫毛是初春的蝶,一下又一下抖着翅膀:“去房顶。”
萧准:“公主,还是先穿件厚衣服,外边冷。”
沈月桐“哦”了一声:“你先去外边等我,我很快。”
出了房门,萧准才发觉手心已然沁出了汗,他自嘲地笑笑,公主,我还是不够大胆。
南风站在树上,一脸戒备,他打不过萧准,又碍于公主对他的态度,无法阻拦。
沈月桐换了厚衣服出来,对南风招招手:“远些,别叫人靠近。”
南风领命去了,沈月桐转身抓住了萧准的手腕:“带我上去。”
萧准:“公主扶好。”
一只大掌落在沈月桐腰间,将她揽腰抱起,随后便离开了地面,沈月桐紧张地握紧了他的手,凉风劲寒,一眨眼已经到了房顶。
沈月桐笑着:“这就是飞起来了?”
萧准:“是,公主,其实我想和你道歉。”
沈月桐不明就里:“为何?此事你虽然独断,但是结果我很满意。”
萧准:“不是今日的事,而是上次在行宫,我说公主变了,公主没有变,俪都何其危险,公主不可能总是天真烂漫,我出言不逊,冒犯了公主。”
沈月桐一时失神,说:“不碍事,我本就变了。”
萧准:“公主,我……我……”
沈月桐坦然一笑,将酒壶塞到他怀里:“磨磨叽叽的,喝酒。”
说着便仰头饮酒,月光映衬下,她的脖颈修长,肤如白脂。
萧准勉强地笑笑,陪她喝酒。
沈月桐不善饮酒,几个来回就红了脸:“萧准,我希望你平安回来。”
萧准:“会的,我会平安回来娶你。”
沈月桐伸出手,两个酒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说好的。”
春寒未歇,沈月桐再一次打了寒战,萧准脱下外袍给她披上:“公主,冷的话我送你回房。”
沈月桐醉了大半,已经神志恍惚了:“不是身体冷。”她指向自己的心窝处,“是这里,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