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咱俩换换,”程瞻洛从连瑶君手上抽走了她那张半成品,“我觉得你这副喜鹊登梅也不错。”
连瑶君摇头道:“我手笨。”
连胜从前院提了桶井水进来,见二人换了剪纸,笑道:“你可是占了大便宜,拿自己那半幅粗树桩子换了人家的牡丹花。”
两人一齐回头,连胜笑着对程瞻洛点头道:“七娘。”
又对连瑶君道:“羞也不羞?”
他摆明了是取笑妹妹,连瑶君当即跳脚:“什么粗树桩子,我这是喜鹊登枝!”
连胜放下水桶,作势仔细看了看那半幅窗花:“我是横看竖看,都没看出来,明明就是粗树桩子。咱们村口那株百年的老梧桐,都比你的粗树桩子生得要秀美些。”
能看出他二人兄妹感情极好,连胜嘴上那么说,眼角却带着点笑意。
连瑶君放下小剪子,当场跳脚:“才没有,不许说!”
连胜笑了一声,被连瑶君跳着脚追打,高高大大的一个,就那么站在那里,只随意用手挡了几下。小女孩的粉拳,在行伍之人的眼里力度还不如挠痒痒,他陪连瑶君闹了一会才道:“罢了,随意你怎么剪罢,我去掸尘了。”
连胜对程瞻洛点头致意一下,单手提起水桶走了,连瑶君仍气咻咻冲他的背影道:“才不是粗树桩子!”
连胜大笑,并不作答。
程瞻洛微笑道:“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是啊,”连瑶君很自然地道,“阿耶就生了我们两个,不过,庄家的哥哥们对你也不错吧?”
“嗯。”程瞻洛点了点头。
庄家的兄弟几个对她真的很好,完全就是家人,程瞻洛嘴上不说,心中感念不已。
两人在廊下边剪边聊,待到全院扫尘完毕,也剪出了十多张窗花,庄守白带头,帮着把窗花贴到窗纸上。
其实那并非多么奇巧精致的花样,只不过由自家姐妹剪出来的,几人就没有说不好的,连胜这次也没再逗连瑶君,和庄守白一起,郑而重之地比划了下位置,贴得端端正正。
程瞻洛站在十几步外,不停说:“左边些,再上去些,现在歪了。”
庄守白很有耐心,手上薄薄一张窗花一直跟着她的话调整,终于,程瞻洛点头:“好了,就这里!”
庄守白细致地将窗花贴上去,边角抹平,方转头笑道:“好了?”
日光斜斜,金色的阳光打在庄守白身上,为他眉睫之间镀上一层金色。庄守白本就生得好,笑容没有半分阴霾,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见程瞻洛不答话,他走近了些,从她手里接过几张窗花:“这几张也贴?”
“贴!”
“想贴在哪儿?”
“哥哥,那边窗户也贴一张!”庄幼白按捺不住,冲过来指挥。
“哪边?”庄守白看了一眼庄幼白指的方向,转头和程瞻洛确认,“可以吗?”
程瞻洛当然点头,和庄幼白一起给他当参谋,两个人叽叽喳喳不断,时而意见不统一,让庄守白先拿着窗花等一会,等他们讨论出结果再说。
庄守白很有耐性地陪着他们,手上窗花调过几次细微角度,仍不见不耐烦,只看这一面,几乎让人想不起他在战场上是个威名赫赫的杀神。听说庄守白这次又斩获了几十颗首级,还在攻城时做了先登,有夺旗之功。
程瞻洛想着想着就走了神,庄守白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战功,据说庄戎麾下的大军有精兵十万,战斗力极强,如今又收复了襄阳北面水道,假以时日,或许真的能打回北方去。
若真有那一天,她要去阿耶心心念念的洛阳,还要为他和阿娘立一座衣冠冢。
程瞻洛不知那一天会是什么时候,只希望能快些到来。
“想什么呢?走了。”庄守白贴完了全部窗花,走到她面前,在她额前轻弹了一下,却不疼,只是响。
“七姐姐跑神了。”庄幼白大声道。
程瞻洛捂着额头,不服气地诶了一声。
她眼神还懵着,庄守白忍笑道:“正院贴完了,咱们去别的院子。”
走出几步,程瞻洛忽然回过头:“不对,大哥你拍我头!”
庄守白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庄戎和李清渚刚进院子,恰听见这一句,当即问:“怎么了?”
程瞻洛奔过去,拉着李清渚的手:“大哥刚刚拍我头。”
想想又补一句:“可响了!”
她告状其实主要是为了撒娇,庄守白压根没往她头上使劲,弹的是自己手指头,听着响,她连额前的发丝都没乱。
庄戎和李清渚看一眼她生龙活虎的,脸上还带着笑,就知道人没事,也不戳破,笑眯眯问庄守白:“你怎么惹泱泱了?”
另一边,连瑶君和连胜也正鸡飞狗跳,冲过来找李清渚评理:“伯母,我哥刚才打我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