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很大,落地窗映射着阳光和开拓的视野,可以望到后面的自然景区里的山坡。林饴冲进书房后抱着书包呆呆地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把头埋进书包里,然后探出一点缝隙,盯着窗外的风光,心跳声混合着呼吸的局促,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也并没有平复下来。思路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或许是自己什么时候认识的魏司擎吧。
过去,由于林饴父母工作的特殊性,林饴又年龄小,爷爷只告诉她,她的父母都是警察,要去抓坏人,每次看动画片,林饴都会指着上面的坏人说,“爷爷,爸爸妈妈是不是都会把他们抓起来?”
爷爷总会挑眉哈哈大笑,摸着她的小脑袋说:“对呀,甜甜的爸爸妈妈一直在保护我们呢!”林饴觉得这是一件很伟大的事,即使不怎么能见到父母她也觉得爸爸妈妈一直在守护着自己的安全。
从前,魏爷爷就经常来看爷爷,总是给爷爷带很多东西,当然也有给自己带的东西,他们在院子里聊天,下棋,她知道魏爷爷有一个孙子,那个哥哥比自己大,好像之前一直和他的妈妈在外地,所以她从来没见魏爷爷带他来过。
直到六岁那年,爷爷说魏爷爷的孙子以后就回南城上学了,然后就带着她去看望魏爷爷。
魏爷爷家很大,从外面看一个雕花红木带了牟钉的大门,是那种古装电视剧上见过的样子,一个两层的台阶,门两侧还有一对石狮子,一扇很大的山水屏风,绕过去就看到了一排盆景,修正的很好,比爷爷自己捣鼓的要茂盛。后面还有一个比爷爷家还大的院子,院子里放了一张很大的木桌子,魏爷爷穿着一身太极白色褂子,拿着一支毛笔,正在伏案写字,她不记得写了什么,自己估计当时也认不了几个字。
魏爷爷边上还站了一个穿着黑色布衫的大伯伯,他应该是给魏爷爷传话的人。魏爷爷抬了头,就笑眯眯地喊着自己,然后走了过来,一把抱住自己,还向上扔了扔说:“甜甜又长高了。”
然后爷爷又是惯例给魏爷爷行军礼,依然被魏爷爷斥责“老林!你还没完了?现在不是首长就是老战友!老朋友!亲兄弟!”
院子里,气氛很融洽,魏爷爷抱着林饴和爷爷聊天,直到门口大门吱呀呀一声,一个穿了一身蔚蓝色校服,眉宇清秀,背着黑色书包的男孩子走过来,喊了一声“爷爷,我回来了。”她知道这一定是魏爷爷经常提起的优秀的孙子。
从小听大人们提起魏爷爷的孙子,她知道他之前不在南城,但是一直是私立学校,从小双语上课,作文比赛得了第一,年年都是三好学生,当了班长,后来又当了大队长,总之,她是带了崇拜和向往的。
魏爷爷更加兴奋,拉了一把爷爷的手,“老林,我孙子,魏司擎,总算以后都能在我身边了。”
然后在爷爷们的言语中,她不敢再抬头看了,只安静地盯着他的球鞋,却听魏爷爷说:“阿擎,这是我老战友你林爷爷的孙女,你要没事儿,带妹妹去玩玩。”
爷爷喊着自己:“甜甜!叫哥哥好。”林饴不得不唯唯诺诺抬起头,她感觉到自己包脸的娃娃头发型因为刚刚低头的原因几乎贴在了脸上。
男孩刚刚听了魏爷爷的安排,可能觉得带小孩子玩很无趣,有些不耐和倦倦,眉头稍皱,再和林饴对视一眼后,逐渐舒展了眉头,有点打量地看着这个小女孩。而林饴,她看着男孩明亮微翘的眉眼,好看的面容,自己居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对!耳根儿都发烫!她细小软糯地喊了一声:“哥哥好。”
只见男孩儿突然对她微笑了起来,一颗淡淡的美人痣随着嘴角的弧度微微上移,带了几分微朦,让人不自觉想去碰一下。目光的交汇,眼神的碰撞,让林饴更加不好意思,她赶紧重新低下了头。
男孩儿放下了书包,清亮地嗓音带了点变声期的低沉,走过来说:“林爷爷好,妹妹好。走,我带你去玩。”然后从魏爷爷怀里拉住了林饴的手,林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动作,他的手很光滑,比自己的手,大很多,完全包住了自己的手。
她记得她和大哥哥去了外面,大哥哥会问她一些问题,比如多大了,叫什么,上学了吗?等等,都像是大人才会问的,她不好意思,但是也乖乖地回答着。
大哥哥跟她说:“你去过南湖吗?在后山,很近,带你去看看吧?”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回答,就记得,大哥哥还跟她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原来出来爸爸妈妈会保护她,大哥哥也会保护她。
原本美好的一天,她和心里那个优秀的大哥哥一起去玩儿,像做梦一样,不曾想,太过美好的东西真的最怕被破坏。那一天,她们还一同经历了更可怕的事情。
林饴继续回忆着,她嘴角开始有些颤动,面色突然变得有些惨白,只有她自己,自己从那天以后不但没有了父母,还变得更加自闭胆小,唯唯诺诺。因为保护她的父母不在了,但好在她还有爷爷。爷爷。。。现在,连爷爷也不在了。她真的变成了渺小的一个人,孤单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