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落在这片被血染红的大地,照亮了伏枫晚的脸庞。
此时的她,已无力支撑。
萦霜剑在溯海涯涯璧上划出一道长而深的剑痕,她的身子无法自控地向后倾倒。
坠落的那个瞬间,她看见雍鸿的尸身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黑雾,整个人开始逐渐消失。
同时,插入她的身体的破碎的阵盘与她的胸口隐约传来的不可思议的奇异的力量开始相互博弈。
伏枫晚终于忍不住痛苦地叫了出来,身体蜷缩起来,墨发在海面上飘散。她的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无法抑制的痛苦。她的双唇在颤抖,却只能吐出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
她的身躯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吞噬,体内的法力如同涓涓细流般流向那股奇异的力量。她的呼吸变得越发急促,浑身颤抖,仿佛在与死神搏斗。
然而,就在这时,剑气琉璃映出她眼中微光。萦霜剑寒光四溢,将那股神秘力量渐渐驱散。
汹涌的海浪不断地打在她纤瘦的身上,她握紧了手中的萦霜剑,她的身子随波倾倒,她的思维也陷入混沌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伏枫晚浮出水面,狠狠地咳嗽了几声,仓促中抬头张望四周,周围只有茫茫沧海,再回首看去,只有背后上涌动的浪花和暗淡阴沉的天穹。
善水却力竭的她在这一刻,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漂浮在海面上的孤舟,无依无靠,只能任由海浪拍打着她的身体。
她想抓住什么,来延缓沉入海底的速度,却发现在这一刻,只能紧握手中的萦霜剑。
她的身子慢慢沉入海底,她的灵魂却在奋力向上。
这一天,她看清了,太阳沉落海底。
胸口处奇异的博弈还在继续。
她曾与三师妹一同试图重塑上古虚空镜,但因如今灵气稀薄,无法施展,只能作罢。这个才炼制出不久的虚空镜只附了一丝空间之力。
她和三师妹褚檀折腾良久,仅能勉力使一个人移动百米。
她们感到很挫败。
她想起父亲安慰她们的话:“在危急关头,哪怕移动百米也是大有帮助的啊。”
三师妹褚檀摇摇头,晃了晃脑袋大笑道:“我们不会有用到的一天。”
雍鸿的尸体最后逸散成虚无。
她的眼神中泛着不甘和疑惑,不知其中究竟。只是,她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活下去,必须活下去,这一切才有清算的一天。
奇异的阵法徐徐弥漫出法则的气息,在她周围形成微弱的光环,变得越来越强烈,最后,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完全融入其中。气息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她感觉到自己正在移动,似乎受到了牵引,像是飞跃了无数空间。
四周已经不再是那个暗夜中的海洋之景,这里的群山和树木郁郁葱葱,青翠欲滴,阳光洒下一道道金色的光辉,落在昏迷的少女身旁,将她的脸映得更加苍白。
小松鼠在她身上嗅来嗅去,尾巴摇晃得很欢快。一条花蛇徘徊游荡在附近的树枝上,不时吐出一串串绿色的蛇信子。
一支箭精准钉入七寸处,花蛇一命呜呼。小松鼠惊叫一声,飞快地逃开。
背着猎弓的钱诚,来到昏迷的少女面前,将她抱起,一步一步稳稳地向山下走去。
这便是,最初的最初。
秋天的不咸山,群山尽染,重重叠叠的林海,随风染上无边无垠的秋色。
这幅画卷,纯粹,原始,生机盎然。
小院外,秋天微凉的晚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清冷的月光从叶片间穿过,透出零星而不可捉摸的寂寥荒凉。
不远处,只见钱诚肩上背着猎弓和包裹,左手提着两只野鸡,右手拽着一根绳子,将他的手勒得青筋暴起,绳子上绑着一头已经奄奄一息的赤毛野猪。
寒月下,他发丝上还隐约沾着一些细碎的尘土,整张脸,好像又变黑了一点,右侧脸颊上还有一道不明显的血痕,看起来已经开始结痂了。他身上的衣裳也不像离家之前那样光洁整齐,连那衣襟都被凉霜沁湿了,下摆也有些破烂不堪,沾了不少黑泥灰土和暗红色的血迹。
他大步地走着,俊朗的脸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眼睛却是越发明亮,像天上闪着的星子。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急切的,思念的,渴望的,期待的,不安的,焦虑的,无法形容的情绪,在他的身上交织着,纠缠着。
他恨不得把手里的这些东西丢在一旁,径直奔回他们的小家,给阿瓷一个大大的紧紧的结结实实的拥抱,再亲亲她的额头和脸颊。
星夜兼程,念念不绝。
在外漂泊的这一个月,他对阿瓷的思念就像呼吸一样自然,无声无息,无时无刻。钱诚的身体在不咸山,心却早已有了归处。就像风筝和风筝线,他就是那飞在天上的风筝,而阿瓷就是那放风筝的人。
习惯了孤独的钱诚,从未体会过人世间还会有这样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