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肆不想搭理她,别过脸去,“小心点,那些浆液很滑。”
洞口盖着密集的绿色藤蔓,结满紫红色的浆果,轻轻一碰,浆果就会裂开,流出些湿滑黏腻的汁液。
第五肆就是这么着的道。
商显扒开藤蔓,挂好安全绳,滑降下洞底。
她先是帮第五肆将脱臼的小臂归位,接着,开始撬捕兽夹。
这捕兽夹有些年头了,虽然生了锈,但咬合力还算强劲,要不是第五肆穿着工业筒靴,今儿这条腿骨,就不只是流血的皮外伤可以结束的。
商显扔掉捕兽夹,撑着他胳膊,将人从地上提起来。
第五肆瘸着腿,抓住救生绳,蠕动着爬出地洞。
商显出洞,将绳索收好,装入背包后,一扭身,发现那条黑蛇消失了。
第五肆龇牙咧嘴地往回走,“你在找什么?”
“你的蛇,挺有灵性,还知道搬救兵。”
第五肆没有接话,眉头拧的死紧,转移话题道:“安隐镇附近的几片山,我都查看过,没有类似餍狱里……成片的竹林,也没有荷塘。”
“时过境迁,已经六十年过去了,找不到相似坐标,也正常。”
商显话音刚落,天空就无声无息地下起雨来,且还有渐渐变大的趋势。
第五肆看向她的背包,“有雨衣吗?”
商显点头,掏出一件荧光绿的雨衣,穿上,“就这一件,没有你的尺码。”
第五肆迎着入秋的寒风,打了个喷嚏,默默无语,继续往前赶路。
他这一瘸一拐的走山路,估计到天亮,也未必能到达镇子口。
商显抹着手机屏幕上的雨水,没有一格信号。
第五肆越走,发现路越窄,问:“你是不是带岔道了?”
商显环顾四周,掏出怀中改装成电子罗盘的乾坤轮,点亮经纬度,笃定回答:“方向没错。”
第五肆虽然浑身都疼,但脑子还没迷糊,“这不是回安隐镇的方向。”
商显:“我们不回安隐镇,我们去借宿,提前去。”
“谁家?”
“画眉家。安隐镇的户籍信息里,确实没有画眉,但是花姐的山区留守老人走访信息中,清楚记录着一位八十岁高龄的老人,花梅。”
“花梅……画眉,老人家口齿不清,花姐听错了名字?”
“我也这么认为,因为花姐查看过他们家的族谱,并没有一位谐音‘花梅’且上年纪的长者,独居深山。”
商显走的路线,是与第五肆搜山时相反的路线。
第五肆目光沉了沉。
两人翻过一片茂密的松林,看见山坳的背阴处,立着一栋爬满藤蔓的小屋。
远远一看,隐秘得像是一座绿油油的小山包。
商显感叹:“花姐能找到这里,真够不容易的。”
山坡湿滑,没有路,两人也不打算慢慢往下挪,直接扯了松枝团成垫板,一路下溜。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刺耳。
雨下得越来越大,雷声伴着闪电,将小屋照的雪亮。
这不是餍狱中出现过的屋子。
木门拉开,狂风吹鼓老人身上宽松的黑袍,她佝偻的身形,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商显眼疾手快地托扶一把,“您好,借个宿。”
她不待老人开口,已经挤进屋里。
第五肆将脏污的湿靴脱到门槛外,进屋,反手锁门。
他赤脚踩在门后的地毯上,脚踝处的撕裂伤,被雨水泡得发白肿胀,没多少血色,皮肉外翻,显得十分骇人。
商显脱着身上的荧光绿雨披,目光落在第五肆踩着的地毯上,不带花样的素色地毯,有几处微微隆起的凹凸感。
老人从最初的惊愕,转为茫然,接着便淡定地打量起这两位深夜闯入的不速之客。
年轻的男人二十七八岁,大高个子,站在门边拧水,耷拉着一头挂满苍耳子的卷发,糟污得像只从黑水渠里爬出来的水猴子。
年轻的女人二十出头,长着一张白净稚气的小圆脸,五官精巧甜美,只那双眼睛透着不形于色的邪气,显得突兀,像只披着美人皮的小恶魔。
屋里燃着松油灯,正中央有个炭火盆,星星点点的木炭霹雳巴拉烧得正响。
三个人静默着。
商显调整好手电筒的光晕,挂在梁下照明补光,然后注视着老人——
苍白的齐耳短发,修剪的齐齐整整,消瘦的脸颊凹陷,五官却依旧立体明艳,眼神也不浑浊,精气神比毛家阿婆要好得多。
商显等着台词多的第五肆先开口,一回头,发现他在环视屋子。
手电筒的光晕比松油灯明亮很多,不足二十平的房子,照得一目了然。
竹床、竹椅、竹筐……许多生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