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显或许是思虑过重,她压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去意识的,醒来时,人已经躺在病床上。
她的手被铐在床栏里,第五肆则在隔壁录口供,从他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中,不难猜测,他费尽口舌的,圆了多少弥天大谎。
“你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
一个圆脸的白胖大姐站在床边,替她检查血氧。
商显淡淡唔了一声。
“是第五家的小子,将你送来就医的,若是再晚一会儿,我这小诊所,可就治不住了。”
商显听得出来,她是在替第五肆邀功。
她舔了舔干渴的嘴唇,“谢谢医生。”
“你叫我花姐吧。既然你清醒了,我就叫门外的警察同志进来,可好?”
商显微微点头,“嗯,谢谢。”
她的身份在国际上十分敏感,根本不敢和警察深入交涉,但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发挥了。
“307群发性自杀事件”专案组核心成员尾桀,架好设备,简单自我介绍后,开门见山道:“我们核实过你的身份资料,商显,24岁,美籍华裔,从事艺术创作类工作,此番入境,是探亲?”
商显点点头,表情老实又憨傻。
尾桀继续问道:“你的亲属在安隐镇?”
商显点头。
他问:“是谁?”
商显面不改色,“第五肆。”
“第五肆?”尾桀英气的眉毛拧着快要飞起,接着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商显不能离开魂域民宿,第五肆隐下太多关于蔺云的秘密,她下定决心要跟那精神病锁死,于是毫不客气答道:“夫妻。”
“夫妻?”尾桀差点咬到舌头,隔壁的第五肆正在极力撇清跟商显的关系,只说她是普通游客,蔺云的死忠粉,和先前一波一波又一波的人相同,是来民宿自残陪葬的傻子。
商显看出尾桀眼中的怀疑,又非常淡定地补充一句:“未婚夫妻。由我们各自的长辈订亲。”
尾桀微松一口气,解释道:“小姑娘,我们华国现在提倡自由恋爱,可不兴旧社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这一套。”
商显乖巧点头,“知道,所以我来找他,自由恋爱。”
尾桀一噎,这好似,也没什么问题。
他晃晃头,接着问:“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商显泪意一涌,怯生生答:“家暴……”
“家暴!”尾桀的音调上扬好几度,他一早就觉得第五肆那小子,神戳戳的不像个好人,居然还有家暴的行为!
商显在昏迷中,已经被警方验过伤,她的后腰、后背等处,大大小小的伤口,从角度和力度分析,均无法由她自己导致。
而根据安隐镇的监控画面显示,当晚出现在魂域民宿里的人,就只有商显和第五肆两人。
所以这伤,不言而喻,何况现在还有受害者的亲口指认。
尾桀咬着后槽牙说道:“你的伤势十分严重,这已经不是家暴,而是蓄意伤害的刑事犯罪。”
商显呆呆点头,眼泪一颗一颗顺着脸颊下滑,她又即兴发挥了一些内容,填充这位专案组警察的想象空白,然后目送他义愤填膺地离去!
不多时,隔壁传来第五肆惊天地泣鬼神的怒吼——商!显!
最终,第五肆没有被警车打包带走。
因为证据不足,也因为受害者商显一副怯懦模样,嚷着要撤诉,反口咬定,不关未婚夫第五哥哥的事,都是她的错,她一个人的错……
气得一众办案人员,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而第五肆本人,则在全镇人民指指点点的唾弃中,被骂得像孙子一样抬不起头,还得笑脸相陪,好吃好喝供着商显,以挣表现。
小诊所。
第五肆任劳任怨,咬牙切齿地给商显当牛做马,收拾出院的一应东西。
花姐在一旁劝慰道:“二十啊,你五弊三缺的命格,有个小媳妇不容易,以后收敛点儿性子,省得不是被送去警局,就是被送去精神病院。”
第五肆仰天长叹一声气,然后,无奈地看了眼旁边,那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商显,认命地点头应诺:“我明白,花姐。”
“走吧,小媳妇。”他驮着大包,拎着水盆水桶,引着商显往民宿走。
商显走出去老远后,又回头,冲蹲守诊所的花姐,以及看热闹的镇上人,遥遥挥手,甜甜一笑。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正街,第五肆都还能听见不绝于耳的夸赞之声——
“多好的小姑娘啊。”
“鲜花插在牛粪上!”
“第五家的祖坟,又该滋滋冒烟咯……”
……
第五肆一路黑着脸,不敢说多一句废话。
两人都是谨慎的性格,在诊所内外,不曾开口提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