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明着瞎,一个暗着瞎。
第五肆大吼:“左边,左边有路!”
商显往左一拐,好悬,差点栽粪坑里!
“你给我闭嘴!”
她急忙收住脚,往前挪动几步,跳过田沟,飞快朝着竹林外跑去。
箩筐一颠一簸间,第五肆又是几口鲜血狂喷,最后两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商显只感觉四面八方都是带杀气的凉风,根本分辨不出对方藏在哪里,只敏感地挑路最好的方向跑。
这一跑就是三个多小时。
第五肆是被商显给拔醒的,就像是拔萝卜那样。
商显两手从第五肆腋下穿过,脚蹬着箩筐边,废不小劲儿,才将这折叠成一沓的男人,硬生生扒拉出来。
两人背靠着箩筐,就蹲在镇子口,喘匀气后,起身,勾肩搭背搀扶着,往里走。
“卷毛老板,这到底,什么个情况?”
“我叫第五肆,你叫什么?”
“商显。”
商显左右打量着古香古色的街道,疑惑道:“我说第老板,这里,是安隐镇?”
她是踏着夜色进的安隐镇,来时路记得清清楚楚,临街商铺有哪些、游客指示牌在哪里、绿植规划什么样,可这里,完全不同,连那两长溜红灯笼形状的路灯都没有。
“鄙姓第五。”
第五肆站住脚,歪着头,努力看向告示墙。
商显也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是几张盖着红戳的公告,还有一张被露水浸湿的报纸。
她脸色变得古怪起来,问:“这里是六十年前的安隐镇?”
第五肆淡淡嗯了一声。
商显又环顾四周,“你们镇子搭建出来的布景区?”
第五肆摇头,“这里就是六十年前的安隐镇,我在爷爷相册中,见过。”
“那我们是穿越时空了?”商显轻挑眉尾,心道,鬼才相信。
“这里是魇狱,你可以理解成由意识形态组建的领域。”第五肆拉着她,往右边小巷子拐去。
商显认识这条路,是前往民宿的路。
她问:“你要回家?”
第五肆摇头,“民宿原址在两千年前,是一片悬崖边的乱葬岗。”
“那时候镇子里得疫病的人,都从峭壁口子往峡谷底下扔。有些人家实在下不去手,就悄悄刨坑在悬崖边给埋了。后来,那边上,毒瘴弥漫,渐渐向着镇子里蔓延。”
“再后来,镇里人在一位游历至此的道士建议下,决定修建神庙,镇压怨气,驱邪避祸。”
商显静静听他说着,不时摸摸两边带有青苔的潮湿石壁,一副你猜我信不信的样子。
第五肆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破败不堪的神庙,继续自顾自解释:“破四旧后,这里就被拆成废墟了。”
他一把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商显微微张大了嘴,记忆中的民宿不见了,当真在巷尾出现一座阴森森的神庙。
第五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这里鲜少有人来,今晚,我们就将就一夜。”
他又补充一句,“不算你房费。”
商显嘴角抽抽,跟着跨进门槛。
庙里显然被打砸过,神像东倒西歪,破碎成块,屋顶的瓦片也被掀完了,只剩横竖搭着的老木梁子,满地杂草,齐腰高,廊柱下还有拴牲口的痕迹,零星有不少被踩踏过的粪便。
第五肆捂着腰,找到一处背风的墙角,蹲坐下来。
商显在他对面坐下,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问:“你说这里是餍狱,属于地狱的哪一层?”
第五肆脱下半截衣袖,一边正骨一边回答:“这里不是地狱。我们也还没死。我们的身体,应该还是307客房内。”
他说这话,透着一股犹豫,尤其是看见商显也脱下半截衣袖,在处理小臂上依旧没有结痂的刀伤后,神情越发犹疑不定。
商显蹭蹭胳膊上沁出来的血,追问:“所以这是梦?我俩脑电波撞一块,进入同一个梦境了?噩梦?可你怎么还能换皮肤呢?”
“这不是梦。餍狱由执念开启。”
“执念?谁的执念?”
第五肆突然转移话题,“你把罗盘给我。”
“我凭什么……”商显舌尖一转,“罗盘在307号房,在实体的我手上,你不是说这里都是意识形态吗?”
“我是意识形态,其他你能看见的,应该也是意识形态。但是你不同。”
“你什么意思?”
“你没有发现,你与这里格格不入吗?你独立于梦魇之中。”
“听不懂!”
“我这么解释,如果我死了,307号房中的我,未必会死,如你所言,就像一场噩梦。毕竟这身体,不是我的本体。可若是你死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