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又怔,眼里越发酸,而后滑下道泪来,燎的我眼角生疼。
可我口中还是满不在乎的轻笑道:“那就多谢上神了。”
他不言我不语,没多久便双双睡了过去。
我这妖脸皮颇厚,同九重天的神仙安然同床共枕了许多日夜饶是没有半分羞耻,只是…偶尔睡得不太踏实罢了。
天色微亮,估摸着鸡也才刚鸣叫了一声,我就无故醒转了过来。正对着枕白的睡颜,眨巴了两下眼,转而望着头顶上的白帘入神。
平日枕白上神日理万机一向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待我醒来时早就不见了影踪,是以我也没什么苦恼可言。
然而大抵是昨日睡的太早,这才多了眼下寸步难行的苦恼来。
我睡在里侧生怕惊扰到他,全然是无法挪动,只得落得如厮下场,巴巴的等他醒来。我呆呆望了一阵,身侧就传来些动静。
轻轻浅浅的,如同呓语。
我顿了顿,狐疑的凑过去附耳听着,愣是也没听清他口中一句。
自打我遇上枕白上神,就觉着他定是个风度翩翩的神仙君子,哪怕是鸡蛋里挑骨头也挑不出个毛病,倒没想到还能得见他说梦话的一日,我心下不免生笑。
就是可惜,也不知他是做的什么梦,又说着怎样虚妄的梦语。
不过空口编瞎话一向是我的特长,之后待他醒来,倒是能由此同他借题发挥一下,灭灭他的上神威风。
我开始琢磨如何拿话把他噎的半死,可我还没想出个绝佳妙计…
他说:“青姬,跟我走吧。”
……
仍是那日,离开石桥之后,我和怀安漫步在街市中,我边同他讲起异界的习俗,我说:“你们人间真是热闹,不像咱们哪儿,时时都一个模样,除了偶尔些个生辰喜事,也就花草树木有所变化,没意思的很。”
他笑,“可我们也羡慕你们长生不老不是?”
我摇头,颇是深沉的叹道:“哪儿有什么长生不老,我们也有魂飞魄散之日,只是那日委实久了些罢了。”
他不解,“这是为何?”
我笑了笑,继续信手拈来的说道:“佛说,众生皆苦,我们自然也是有天数命数的,你们是识文练武成家立业,我们有历劫飞升修炼成婚嫁娶,都是一步错步步错,稍不注意就会有天谴责罚,到那时多半就是落得魂飞魄散,不得善终,要不就是大限已至,陨落于天地间,再无影踪罢了,这便是所谓的善始善终了 。”
他垂眸,若有所思的默着,半晌才开口,“所以,有一日你也会命数将尽是吗?”
我不在意的笑笑,“也许会吧。”
“总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我是不会死的。”
“为何?”
我拍拍肩上的飞雪,得意道:“因为我,可不是寻常的神仙。”
他不再瞧我,含着笑目视前方,似叹道:“那就好。”
这回换我问他,“好甚?”
“人终有生老病死,妄想着长命百岁长生不老,其实也不过是怕被遗忘。”他笑,“但独独我不一样,纵然我忘了或死了,不都还有你记得吗?”
“这样我便觉着,自己仍是活在这世上的。”
我盯着他柔和的面容,再也没接过话茬。因为他不会知道,我这日子虽长到无边,却也同他们一样,久而久之的,什么刻骨铭心的事儿都会淡忘干净。
当他尘埃落定时,我迟早都会忘了他的脸,忘了他的名字,还有种种发生的一切,都会随风散去。
但眼下花好月圆夜,我实在狠不下心肠伤害他的烂漫臆想。
是以没多话,转过话头说:“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了吧。”
街上仍是热闹,却也散了多半的人,他瞧了瞧四周,不愿的点头。
一路走到皇城门外,我再拉着他从城门的右侧飞入他殿中,落了地,我又转身照常回妖族去。
他往常都不会多说,只是站在庭院中目送我离开,可他今日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性,却出声叫住我,问道:“青青,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我哭笑不得,“我们那儿可不是凡人能待的地儿。”
他瞧着我,不依不饶的又说:“那你跟我走吧。”
月光清冷,寒风吹动衣诀,将我的脸也刮的生疼,我不禁苦笑,“这大好的皇宫围城可不好溜,不适合我。”
他眼中似是悲如弦裂,勾勾瞧着我,云淡风轻的说道:“那正巧我也是,除了这儿,我觉着哪儿都不错。”
“放心,我会经常带你出去转转的。”
说罢我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夜里的雪越下越大,我不自觉的回头瞧他一眼,又对上他灼灼的视线,我面皮一抖,赶紧就逃之夭夭。
这年的元灯节本过得不错,就是可惜结尾时我和他都不甚欢喜,直坏